貴和高調,奈何唐婉芝女士十分堅持,一定要他穿這一套,人靠衣裝,這次她要兒子在萬眾矚目的禮臺之上,展現最完美的一面。
貴當然有貴的好處,這套質感流暢的訂製西裝十分妥帖地修飾著傅時寒勻稱的身形,恰如其分地襯托著他沉穩的氣質。
他那充滿磁性的低醇嗓音,以最標準的普通話,擲地有聲地發言演講,掀起了場內一陣又一陣的熱烈掌聲,與之前校領導的講話昏昏欲睡的氣氛截然不同。
傅時寒的稿子是他自己寫的,寫過一遍幾乎不需要識記,他便已經能夠背出來。
他不喜歡說套話,也討厭聽別人的空話和大話,所以在他的演講稿裡,充滿了少年意氣,揮斥方遒,每一句都能真正戳進臺下那些熱血青年的心裡。
霍煙坐在較遠的觀眾席看臺,認真地凝望著傅時寒。從小學到高中再到大學,傅時寒經常被選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她一年一年地見證著,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逐漸長大,長成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
青春年少,家國情懷。
霍煙一直記得,約莫是十四歲那年,她藏了少女漫畫害怕被媽媽發現,於是溜去傅時寒的家裡,靠在他的房間的一角偷偷看。
後來家裡好像接到一通電話,傅時寒的父親在邊境公路救援人質,與恐怖組織成員生死搏鬥,不甚落入瀾滄江,生死未卜。
那一晚傅家陰雲密佈。
十五歲的傅時寒安慰母親入睡以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霍煙看見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方才堅強的模樣全然不在,他身形頹喪,彷彿半邊天都塌陷了下來。
於是霍煙走到他身邊,想要安慰他幾句,卻不想他的整個身體壓了上來,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她,那樣的用力,疼得她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似的,以至於印象深刻至今。
她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於是沒有掙扎,任由他緊緊地抱著自己,她心想,能讓他發洩一下,也是好的。
那時候她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自己的頸項滑入,癢癢的。
“煙煙,我真沒用。”
那是第一次,霍煙聽到傅時寒這樣說,一貫自信且驕傲的傅時寒,在她面前剝開了堅強的外衣,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無力保護至愛之人的絕望,是那樣痛徹心扉。
後來父親獲救,雖然受了傷,幸好傷勢並不嚴重,然而被劫持的人質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人質被窮兇極惡的歹徒割喉以後,直接從疾馳的車裡扔下懸崖,找到的時候,滿身血肉已經辨不出模樣了。
電視新聞裡,人質的家屬痛苦地哭喊著,情緒激動地質問駐防軍人,為什麼你們沒有死,而你們要保護的人卻死了,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傅時寒在父親長夜裡一根接著一根的悶煙中,找不出答案。
後來,傅時寒心中便藏了一個山河夢。
投筆從戎,鐵馬山河,以一腔熱血報效祖國。
霍煙這一段漫長的回憶結束,傅時寒的演講也即將進入尾聲。
在向父母和老師致謝以後,傅時寒的目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穿過重重人群,輕而易舉便鎖定了坐在東南角的霍煙。
蘇莞用手肘戳戳霍煙:“他好像……在看你哎!”
他的確是在看她,那樣柔情似水的眼神,湧動著某種深摯的熱忱。
兩個人目光在空中對接,他翩然一笑,溫潤似玉。
“最後,感謝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謝謝你的陪伴。”
從豆蔻年華至青春及笄,她從始至終,一直陪伴著他,雖然兩個人經常吵架,霍煙也總是嘟嘟囔囔說討厭他,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
一路磕磕絆絆也走到了現在,她見過他最意氣風發光芒四射的時候,也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