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鳳簫從他身上跳下來,帶他去看鳳凰山莊的奇花異草。
仙君,你看這個。
仙君,你看那個。
仙君,你怎麼不穿白衣服呀?
林疏被這一聲聲的“仙君”喊得渾身難受,但一看到那雙漂亮的,彷彿有星月的清輝的眼睛,又生不起氣來,最後認這隻小鳳凰折騰,根據他的喜好換上了輕飄飄的白衣,給他講了許多的故事,當然也被這隻既香又軟的小鳳凰主動抱了好幾次,他隱隱約約覺得待在洞天裡的無愧要嫉妒得雙眼滴血。
但是,該難受的還是要難受,“仙君”這個稱呼給林疏留下了過於深刻的陰影,這直接導致鳳凰莊主找到他們,請閣主給孩子起個小名壓命格的時候,林疏給這小東西起名“寶寶”,他由此被凌鳳簫撓了一下,但也徹底舒服了。
莊主走後,凌鳳簫要看他舞劍,並特意強調,要最厲害的那一套。
林疏折了一支桃花作劍,想著有什麼好看又境界高超的劍法,想來想去,竟還是隻有《長相思》。
但見此處雲霞漫天,層林染著溫和的金色,倦鳥歸林,一片安寧祥和。紅衣的凌鳳簫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認真地看著他,身後是鬱麗繽紛的花樹,落花簌簌,如同大雨。
挽一個劍花,一式“黯然銷魂”遞出,繁花謝盡,無邊好景盡皆寂滅之後,他看見凌鳳簫的眼睛。
落花迷了他的眼,他忽然發覺,這樣黯然孤冷的一個招式背後,竟藏著無邊無際的溫柔。
那本《長相思》的書寫,終究還是不夠完善,但這樣的幽微之處,恐怕也寫之不出。
他收劍。
凌鳳簫說仙君真好看。
林疏牽著他的手,和他漫無邊際說著一些話。
林疏忽然想,鳳凰山莊就在此處。
他便問凌鳳簫,可否帶我去鍛刀臺。
自然可以。
他被這小東西牽著,一路來到了鍛刀臺中。
這不是一簇天火。
這是一處滔天火海,哪怕是最堅硬的天外隕鐵都會融化,讓林疏想起橫流的熔岩。
灼熱熾盛,彷彿連神魂都會被其炙烤消融。凌鳳簫說只有鳳凰靈力才能進去。
林疏拿出那枚羽毛,交給凌鳳簫,對他說,簫兒,找一個你最喜歡的地方,放進去。
凌鳳簫應了,抱著那枚羽毛,蹦蹦跳跳地走到火海的深處,他身上的鳳凰靈力最精純,因此能走到火海最核心的深處,並將羽毛放下。
林疏遙遙望著,神魂裡似乎傳來一聲輕輕的“啾”。他想著那隻雞崽,以及一些渺茫的期冀,終於安心。
孽鏡臺外的時空,他被圍攻,兇險無比,不知能否脫身,雞崽最好的歸處,就是這裡。
而根據典籍的記載,鳳凰涅槃的完成,最短也要二十年的光陰。
他心神搖動,心想,無論你是誰……
蕭無病,無論你是誰,無論鳳凰涅槃到底要多少年,你要平平安安度過,要活下去。
凌鳳簫從火海里出來,要林疏牽著他。
林疏俯身摸了摸他的頭,說,我要走了。
小東西就哼哼唧唧了一路,說喜歡仙君,不要仙君走。
林疏告訴他,來日會再相見。
凌鳳簫說仙君不許騙我。
林疏說不騙。
小東西這才高興了些,送林疏到山門,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悶悶道:“仙君,我的那個……”
林疏:“嗯?”
他好像不太好意思,最後吞吞吐吐道:“仙君,你知道我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