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空間不大,那男人可能是發現離他太近有裸奔的危險,於是躲開宣璣兩米遠,姿態很鬆弛地靠在了牆上:“小妖,你血脈純正,家學淵源,混在人堆裡幹什麼?”
兩人一坐一站,那長髮男人說話時就得略微低頭,幾縷散落下來的長髮垂在肩上,他的聲音和緩又溫柔,居高臨下地看過來,幾乎還有點寵愛意味似的。
“幾個意思?”宣璣叼起他的電子煙,警惕地想,“現在這些魔頭風氣這麼敗壞,上來就色誘?”
宣璣:“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魔頭”好像脾氣還挺好,不以為忤,認認真真地思量了片刻,他回答:“不記得了。”
宣璣問:“不記得你是誰?那‘盛靈淵’是真名還是假名?”
“魔頭”又神色無辜地搖搖頭:“不知道,很熟,借來一用。”
“你是從哪來的?”
“地下。”
“地下?”宣璣沒明白這是字面意思,還是有什麼特殊指代,於是追問,“什麼叫‘地下’?”
“地下一口薄棺裡,”自稱盛靈淵的男人很耐心地解釋說,“想必生前家境貧寒。”
宣璣皺起眉,吸了一大口煙,頭一次有種碰到“知識盲區”的感覺。
他倆驢唇不對馬嘴地說兩種語言,互相都只能連猜帶蒙地推測對方的大概意思,交流起來十分吃力。宣璣感覺,如果自己沒理解錯,這人應該是說,他是個老鬼,聽口音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他能跑能跳會喘氣,不但有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髮量還多得感天動地。
這到底是什麼?
盛靈淵好奇地盯著他的電子煙看了一會,好心地提醒道:“有毒。”
“知道,廣告裡說了。”宣璣嘀咕了一句,一伸手,燒得焦糊的鋼鏰就飛回到他手裡,他若有所思,手很欠地彈著鋼鏰玩,一下一下地扔出去、再收回來。
“你是說,你原來在地下一口棺材裡埋著——既然已經入土為安,你中間起來幹什麼?長眠好像沒有起夜的需求吧?”
這句語速有點快,盛靈淵可能沒聽懂,略一傾身,那目光顯得格外專注,彷彿天地間只見眼前人一樣。
宣璣的手指下意識地一蜷——他那抽風的戒指方才又在發燙,大概是十指連心的緣故,燙得他心裡“咯噔”一下。
他連忙清了清嗓子:“我是問,你到這來有什麼目的?”
這句懂了,盛靈淵回答:“我是被人強行喚醒的。”
“誰?為什麼要喚醒你?”
“那人言語癲狂,口音聞所未聞,我當時神智又不大清明……不十分明白。”盛靈淵似乎有些無奈,“正好遇上外面那幾位朋友,我衣冠不整,不便現身相見,便只是暗中跟了他們片刻,不料恰逢樹妖作祟,我見那幾位一無所覺,便只好仿著他們的模樣幻化了衣衫,將他們引入山洞。”
宣璣:“他們說話你就聽得懂?”
“不甚,但也有跡可循,仔細聽一陣,大概能猜出一些,我怕言多必失,就只學了他們的口氣說了些我猜得出意思的話,所幸當時慌亂得很,沒露出馬腳。倒是那個法器,”盛靈淵一指電視,“裡面人口齒清晰,句句都有字標示,是幼兒習字用的麼?”
“你看得懂簡體字?”
“哦,簡體字,”盛靈淵很感興趣地把這詞學了一遍,發音語氣都與宣璣說得如出一轍,學習能力驚人,說著,他偏頭瞄了一眼牆上掛的電視,“有些缺筆劃,有些看似是草書,卻又彷彿是楷體寫法,倒是很有趣,逐字逐句確實勉強,不過有人有景,猜個五成倒也不難。”
這人往那一站,一身溫潤如玉的氣度,叫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