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鋪子她是學不到豬肉調料的秘方,那麼切肉這活兒就算了。在生肉鋪子,她可以學學殺豬、剝皮、剔骨、刮皮、分肉等本領,以後自己就算不賣肉可也知道怎麼回事兒,買肉還知道哪裡好壞呢,人家也糊弄不著她。
於是喜妹就去了生肉鋪子,有啥活兒都幹,也不嫌髒累的。初時還有點噁心,看不慣那些血肉聞不起那生肉的腥臭氣,後來想反正都這樣了,誰讓她命不好,穿不成千金小姐呢,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儘量去改變,讓生活美好一點。
平日裡孟永良幾個管著殺豬剝皮,做第一手的活計,喜妹美鳳和幾個手腳巧細的男人做剔骨分不同型別的肉等精細活兒。
喜妹雖然是女人,可勤快細心算賬又快,沒多少日子豬肉鋪裡大部分人都跟她打成一片。喜妹幹活也不悶頭做,她留心觀察其他師傅的刀功、邀秤的手法等等,下意識的自己也學著掂一掂份量,然後再邀秤,一來二去的,她切的肉過了她的手,重量就差不多少。大家原本說孟永良做這個厲害,如今看起來喜妹倒一點都不差。喜妹卻惦記著他會捉魚,想著開春的時候跟他學。
張屠戶聽女兒說喜妹吃東西有度、幹活不挑三揀四,又見她賣力不偷懶,心裡很是歡喜。私下裡叮囑孟永良幾個,多多照顧一下喜妹,平日裡對喜妹也不吝嗇,豬蹄、豬骨頭的隨她拿。
喜妹忙著幫鋪子幹活,每次都把得來的豬蹄骨頭等交給來看她的孫秀財和謝遠,讓他們帶回去兩家分。孫婆子來看過她,見她和張美鳳一起,平日就是埋頭幹活,心裡也不擔心,找空跟謝婆子說讓她也放心。後來喜妹一得了東西就讓人往家捎,她們更覺得喜妹心裡想著謝重陽,不會有什麼意外,也放了心讓她在張家幫工。
孟婆子因為兒子在這裡,她一個人在家無聊,便拿了針線到張家來串門,也幫著他們縫縫補補,真正的心思卻還在喜妹身上。只是喜妹的心思都在她家的織布機上。孟永良因為母親曾經那念頭嚇得都不敢讓她跟喜妹套近乎,可看母親也沒啥過分的才鬆了口氣。
喜妹先在生肉鋪子做了半月,冬至月底就被安排去燒肉鋪子,管著切肉賣肉。她手腳勤快,又幹淨,算賬出錯少。最讓張大刀媳婦合心的是她脾氣好,不管什麼人來都是笑臉一張,小嘴抹了蜜的甜,來買肉的人既買了肉又賺了歡喜,往後也愛來。有幾個人甚至專門為了得喜妹說幾句舒心讚美的話都有事沒事兒來晃悠幾圈。
這會兒李大嬸挎著小竹籃快步走了過來。喜妹立刻熱情地招呼她,“李大嬸家裡來貴客呀。”李大嬸喜滋滋地道:“喜妹眼睛就是毒,這都能知道,那你說我家來的是什麼客人?”
喜妹被細高粱杆傳盤上的燒肉燻得臉頰紅撲撲的,笑道:“李大嬸,這我哪裡能猜準呀,不會是準姑爺來了吧。”
李大嬸雙手一拍,“哎呦,讓你說對了,你說我買點啥樣的肉他喜歡吃?”
喜妹看了看麻利地切了半斤護心肉,又切了半斤半肥半瘦的豬臉肉,“李大嬸,您放心吃,不管他多金貴的客人,這兩樣保管他喜歡。”末了又切了一塊豬小腸放進去,“大嬸,這個送您搭配一下。”
李大嬸付了錢樂滋滋地挎著籃子走了。
張美鳳看著李大嬸的病背影悄悄問喜妹,“你怎麼知道她家相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