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是個手中散漫的,比蕭士及還大方。知道龍香葉和蕭士及的用意,她更是一個字都不會提,睜隻眼閉隻眼當沒看見就行了。再說有了二房的兩口子,給龍香葉找些事做,讓她閒不下來,也是好的,是給自己減少麻煩。
如果不答應關芸蓮過來幫著照看,杜恆霜就不得不親自照顧萱榮堂那一大堆人。等蕭士及不在家,龍香葉要再擺婆母的款,杜恆霜想躲都躲不過。
如今同意關芸蓮到大房來管家,也不過是用銀子暫時堵住他們的嘴,糊住他們的手,給杜恆霜爭取一點安逸的時間而已。
有了關芸蓮照看萱榮堂,杜恆霜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安心在自己的正院裡養胎,不用再踏入萱榮堂一步。
等蕭士及出征回來,一切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想明白這一層,杜恆霜倒是沒有那麼生氣了,不過還是有些不滿意,嘟著嘴對蕭士及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總得事先跟我說一聲吧。在萱榮堂那麼多人面前,突然說起讓二弟妹來大房管家,我這個大房的主母倒是一無所知,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在打我的臉?”
蕭士及想了想,明白了杜恆霜的意思,很是赧然地道:“我想著回來跟你說一聲的。但是你在睡覺,我就跟歐養娘和知畫說了一句,後來又說起出徵的事兒,我就完全給忘了。”
杜恆霜看著蕭士及的眼睛,知道他的心已經飛到旌旗飛舞的戰場上去了,不由暗暗嘆了口氣,伸手幫蕭士及整整衣襟,服了軟,“好吧,這是第一次,我就原諒你。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不會,一定不會有下次了。”蕭士及看見杜恆霜不生氣了,心情陡然好了起來,笑眯眯地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問道:“好媳婦,我出征,你給我準備行裝吧。”
“急什麼?”杜恆霜懶洋洋地站起身,“總得過完年吧?”
不是說正月十五大軍出發?
蕭士及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爺那邊說定了,因我是先鋒官,想讓我先到王府籌備出兵事宜。王爺是正月十五帶著大軍出發,不過先鋒正月初十就先走了。——而我,從明天開始,就要住到王府去了。”
杜恆霜的精神一下子又蔫了下去,喃喃地抓住了蕭士及的前襟,“這麼早?”悄悄抬起頭,看著蕭士及的下頜,“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蕭士及站起來,激動地在屋裡走了兩步,眉飛色舞地道:“劉黑達的情況我以前留心收集過,他的兵士並不多,而且年紀都偏大,兵器更是短少,東部缺少鐵礦,他無法鑄鐵融兵,東部不出戰馬,好的戰馬都要經過長安到西域這一條線,或者從北面的突厥運進來。我早給毅郡王提議過,在大齊控制的範圍內,收回鹽鐵專用權,同時嚴查走私馬匹的行為,抓一個,殺一個。這半年殺了不少膽敢走私鹽鐵和戰馬的不法商販,早就重創了劉黑達的實力。——如今陛下第一個出兵的目標是劉黑達,而且讓王爺掛帥,是要把一場大功勞送到王爺手裡!”
杜恆霜含笑看著蕭士及,和剛才在萱榮堂的不苟言笑完全不一樣,他現在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愛兵事,並且早就做了不少努力。
他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
和蕭士及同是一個階層的人,杜恆霜深深明白蕭士及的憤懣和憋屈。他們兩家,本是兩個多美滿的家庭,如今家破人亡,天各一方,說來說去,還不是那些上位者草菅人命,不把下面的人當人。
他們沒有別的法子,既然無法改變別人,只好拼命往上爬,爬到一個別人無法忽視他們,無法無聲無息滅掉他們的地位。
雖然上面一樣有危險,但是那種危險,總歸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不會如同螻蟻一樣,被人悄然碾死。
杜恆霜突然想起了諸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