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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彩雲頭上戴著狐毛昭君套,手裡抱著手爐,靠在暖閣鋪了狼皮褥子的暖炕上,還覺得腳底心涼颼颼地,頭上也隱隱作痛。她知道,都是今日寒冬臘月在外面產子,經了風,受了寒,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記得孃親以前跟她提過,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一定要小心坐月子,絕對不能受寒,不然會落下各種月子病,等她老了的時候,就會痛苦不堪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倒是聽見沒有?誰家的媳婦這樣大模大樣,看見婆母進來了連杯茶都沒有,我們孫家真是太仁厚了,將媳婦慣的比祖宗還大……”孫許氏站在柳彩雲的炕前,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了。
柳彩雲很是不悅,耷拉著眼皮,看都不看孫許氏一眼,對著自己的丫鬟婆子斥道:“我在坐月子呢,你們就是這樣伺候我的?!——還不快把這人打出去!”
柳彩雲的丫鬟婆子都不是吃素的,早就等著這句話了,便摩掌擦拳,將孫許氏推推搡搡趕了出去。
孫許氏氣得倒仰,在門口大罵,“我要去找親家母評理去!媳婦這樣對待婆母,小心天打五雷劈!”
柳彩雲氣得胸口悶疼,但是多年的世家小姐教養,讓她沒法子跟孫許氏隔著窗子對罵。
她和杜恆雪不同。當初杜恆雪嫁過來的時候,孫家說不要這麼多的下人,所以杜恆雪只陪嫁了兩個丫鬟,別的下人一個都沒有帶,不免勢單力薄,被孫家人欺侮。
而柳彩雲出嫁的時候,孫家本來也提出了同樣的條件,比如不用帶許多下人什麼的,但是被柳彩雲她娘一一駁回了。柳彩雲她娘只說,自己的女兒嬌生慣養慣了,沒有許多下人服侍可不成。所以柳家陪嫁了不少丫鬟婆子。如今連孫家的門房,都是柳家陪嫁的。
有這麼多孃家人撐腰,柳彩雲的日子當然比杜恆雪過得舒坦。再加上她的性子沒有杜恆雪那麼柔弱,也沒有那麼耳根子軟。而且她孃家庶出的兄弟姐妹多,庶母也多,在家裡跟兄弟姐妹鬥心眼子,也是熟慣的。所以她雖然心悅孫耀祖,但還不至於跟杜恆雪一樣,人情世故完全不通,一顆心全在孫耀祖身上。
聽了孫許氏在門口說的話,柳彩雲的養娘便走出去,對著孫許氏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夫人罵得這麼歡實,小心晚上沒飯吃。”
孫許氏怒道:“我自吃我家的飯,關你什麼事?”
柳彩雲的養娘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慢條斯理地道:“老夫人別忘了,這孫家的家用,都是我們小姐從嫁妝裡面出的。姑爺的那點子薪俸,也就夠咱們門房的兩個門子吃飯。”
孫許氏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在媳婦面前,她輸人不能輸陣,就繼續色厲內荏地道:“那又怎樣?她既嫁進了我們孫家,就是我們孫家人,她人都是我們孫家的,還說什麼嫁妝?也不怕寒了我們耀祖的心?”
柳彩雲的養娘嗤笑一聲,衝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道:“大家聽聽,居然連這種混帳話都說出來了,我們還真應該給我們柳家的老夫人報信,讓她老人家看看,我們小姐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連嫁妝都想昧下,這滿長安城就找不出第二家這樣不要臉的人家。還說‘仁厚’,你們也配稱仁厚?”說著照孫許氏臉上啐了一口,然後對外面的婆子吩咐道:“今兒晚上只做我們院子裡的飯菜,別人的飯菜就不用管了。”
那婆子應了一聲,下去傳話。
孫許氏氣得發抖,哆哆嗦嗦地道:“真是豈有此理!我要去找親家母說理去!不給婆母飯吃,你們真的要我去衙門告你們嗎?”
柳彩雲的養娘甩了甩袖子,又整整自己灰鼠皮襖上的褶子,笑道:“老夫人,您可別往我們小姐頭上亂潑髒水。我們什麼時候不給您飯吃了?廚房裡米、面、油、菜都有,您要吃,隨時可以自己做,怎麼就變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