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矇蔽,那三十兩也是朱媽媽自己要孝敬她的,她完全不知情,讓主君救她云云云云。
衛敬恆皺了皺眉,把她扶起,對衛舒梵喝道:“這是在鬧什麼?一個下人犯事還牽連到你庶母身上?還要上衙門?你這是嫌咱們家不夠丟人嗎?”
舒梵心裡更冷,看向他:“那以父親之見,這事該如何處理?”
“既是這賤奴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找個人牙子把她發賣就是。還上什麼衙門?這事到此為止。”衛敬恆拍了板。
舒梵站在那邊看著他,很久都沒說話。
回到院中,其餘人都散去了,她還站在廊下。
過了會兒,舉目望去,只見暗沉的天幕下懸吊著一輪明月,孤寂悽清,映照著空曠的中庭都悽悽慘慘的。天邊只有薄薄的幾綹雲絲,很快就被夜風吹散了。
風有些冷,她抱了抱肩膀,肩上卻往下沉了一下。
回頭才發現是歸雁替她取來了披風披上,又勸她:“姑娘別往心裡去,家醜不可外揚,主君只是不想丟人罷了。”
“你不用寬慰我,我自小沒有養在他膝下,他自然對我沒有什麼親厚之心。我不求他多關愛我,只希望他公平一點,他卻處處偏袒柳氏母子女三人。”她說來都覺得寒心。
倒也沒有多少感傷,哀莫大於心死。
“我真後悔,當初拜別師父後為什麼來長安?和母親一道回雲州多好。”
回華林園的路上下了雨,舒梵沒有帶傘,下車時還是不可避免被淋溼了。
“姑姑,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淋成這樣?”小宮女連忙替她去打熱水,卻見她神思不屬,說兩句才勉強答一句,便不再打擾她,默默低頭給她擦拭。
“謝謝你,我自己來。”舒梵客氣地拿過帕子,卻像是人偶似的杵著不動,在手心捏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擦。
換好衣服出來,她一個人在廊下待了會兒。
月色淒冷,風吹在身上更像刮刀子似的,凍得人忍不住瑟瑟。
可她也不願意回去,憑欄站了許久。
其實小時候衛敬恆也是疼愛過她的,印象裡,他也會抱著她出去玩,替她扎風箏,給她買糖吃。
但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遠到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再看他如今陌生的面孔,有時回憶起來,她甚至會覺得那都是幻覺。
遠處好像有宮人在說笑,歡聲笑語像是縈繞在她耳邊震盪,可過一會兒,又覺得好像很遠。
一張張綻開的笑臉像皮影戲裡晃動的人面,烏泱泱壓在布面上,被火紅的燭光照得影影綽綽,那樣不真實。
“你一個人站在外面作什麼?賞月嗎?”李玄胤有些好笑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此處迴廊是去含光殿的必經之地,他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
舒梵忙回頭,果見他笑吟吟的,可目光落在她面上的那一刻神色又斂了,聲音微沉,問她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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