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進入影部的事情已成板上釘釘,姚娘似乎又恢復了她一貫的漫不經心,還不著調的說:“男人們碰上高興的事兒都要逛青*樓找樂子,可惜今兒的好日子,收個徒弟也沒地兒找樂子去。”
唐瑛:“……”
說是徒弟,既沒拜師禮也沒改稱呼。
姚娘說那樣忒俗,她最討厭那些捆綁的名目,比如父親打兒子,師父打徒弟:“我就那麼湊和一說,你就湊和一聽,千萬別當真。”
晚玉直笑:“姚姑姑每年都說收徒弟,說起來影部她手把手帶出來的都算是她的徒弟,可也沒見誰給她行過拜師禮,她也特別討厭別人叫師父,說是平白老了一輩,跟別人爹孃似的,搞不好還得管東管西。”
唐瑛甜甜一笑:“能碰上姑姑這麼豁達的人,叫不叫師父又有什麼打緊?反正往後頂要緊是跟著姑姑學本事就好。”
第四十九章
嘉正十三年冬天, 初雪還未融盡,四皇子元鑑傷愈之後入刑部行走,正式踏進了朝堂政治的漩渦。
他初入刑部, 眾官員觀望者居多。
不同於別的皇子六部行走, 名為學習實則總帶著皇子的驕矜, 難脫居高臨下之態。但四皇子似乎對刑部每位微末官員都毫無輕慢之意, 虛心請教,多學多聽少言,猶如初進刑部的新進小吏,很快便博得了不少官員的好感。
容嬪在宮裡見到兒子, 撫摸著他額頭的傷疤新長出來的粉色的肉,心疼萬分, 不由雙淚如珠:“母親哪裡用得著你去跟人爭搶拼命?萬一你出了意外,讓母親怎麼活?”
他是她在深宮裡的唯一指望與期盼。
她生性恬靜,與世無爭,若不是祖上獲罪,也不必入宮做了浣衣奴,早與良人歲月靜好, 兒女成行。
世事無常。
晉升嬪位之後, 緊跟著換了宮室, 連侍候的人也驟然多了數倍,也不知道南齊帝是因為元鑑在朝堂之上著實可憐,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想起了容嬪年輕時候的美貌, 還來容嬪處坐過兩回。
頭一回坐了半個時辰,喝了容嬪親手泡的一壺花茶,還吃了她親手做的點心,他那被御膳廚房極盡討好的舌頭竟然覺得意猶未盡,眼前的女子眉目楚楚,雖無二八佳人的鮮妍明媚,卻如恬淡靜雅的山水畫,令人不覺間駐足。
後一回留的更久,還嚐到了容嬪親手做的一桌菜,而且南齊帝頗為丟人的沒敢告訴侍候的內宦,他不小心……吃撐了。
吃飯的時候,容嬪既不曾替他挾菜也不曾追問他吃的合口與否,而是沉默的扒自己的飯,讓南齊皇帝生出“小妾如同飯搭子”的錯覺,他既沒有費心思考政事,亦沒有歌舞美酒佐餐,只是專注進食,連旁邊侍候的王振都驚呆了——這可大大超出了陛下往日的食量。
到了晚間掌燈閱奏摺,王振見南齊皇帝坐臥不寧,默默端上一杯消食茶,主僕尷尬的互視了一眼,彷彿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南齊皇帝:“……”
王振:“……”
不過一月未見,元鑑好像脫去了幼稚的一層皮,像模像樣的披起了不甚成熟的成年人的殼子,就連安慰都透著成熟穩重的調子:“母親別哭,都會好起來的。”
容嬪哭的更厲害了。
他從小每遭受不公,容嬪必教導他忍。
打碎牙齒和血吞,除了死忍,別無他途。
然而張二哥讓他學到了不同的處理方式,卻也與容嬪從小到大的教導相悖,他再也不是六七歲的小兒,捱打之後紅著眼眶質問母親:“你為什麼不跟她們吵?”
那時候容嬪就撫摸著他的腦袋默默流淚。
今時不同往日,做母親的晉位之後原本有一腔經驗想要交付給兒子,卻因為自己新搬了宮室,不但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