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那上頭栓著的屍體你可認識?”
“屍體?”石頭張大約從沒想過自己雕出的石鎖會跟什麼屍體牽連上關係,連忙搖頭,“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雕了些東西。那人來找我時,只說我雕的東西最具靈氣,我以為是哪個外地的老爺讓我去雕點賞玩的東西,沒曾想……”
他頓了頓又道:“總之,最近我過得也不太平,好像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琢磨著平時也沒招惹過什麼人,唯一有點古怪的便是那次了,所以……所以才這麼躲著。”
薛閒眸光盯著他,看得他渾身發冷,才涼絲絲地開口道:“請你去山上的那人,可曾留過什麼東西給你?”
“東西?什麼東西?”
薛閒道:“隨便什麼,只要是經過那人之手的。”
石頭張剛想搖頭,忽然一拍大腿:“哦對!還真有一樣!”
“何物?”
“蒙我眼睛的黑布,我還留著吶!沒敢扔……”石頭張道。
薛閒哼了一聲:“出息。”
那石頭張連滾帶爬地進了裡屋,翻出了一塊黑布,也不知在屋裡塞了多久,洗沒洗過。
玄憫皺著眉,帶著微微的嫌惡,打算找點什麼隔著手將那黑布接過來。
薛閒一看他皺眉,又想起來他先前的表情,乾脆伸出爪子將那黑布截了過來。
玄憫一愣,看了他一眼。
薛閒也不看他,不冷不熱道:“走了。”
“……”玄憫默然片刻,問道:“去哪兒?”
“上天。”薛閒懟了他一句,又衝那石頭張道:“別在那兒篩糠似的哆嗦了,跟我走一趟。”
玄憫:“我若是不曾理解錯的話,你是要回陸家?你打算就這麼回?”
他說著,目光在薛閒那碩大的龍身上掃量了一番。
薛閒:“……”
氣飽了,差點真就這麼出去了。
可是他如今的狀態沒法變回小細龍,經脈皮骨裡還熱脹著呢,縮不回去。若是不變成小龍,便只能變成人形了。
玄憫衝他舉了舉手裡的布包。
薛閒一爪子撈過來,臉都癱了——問題來了,他這麼大的身體鑽不進任何一間房,請問他孃的該如何穿衣服,嗯?
老天必定嫉妒他長得好看才總這麼逗他……
石頭張(三)
鑑於前半生的生活狀態和超然地位,薛閒是條十分要臉的龍,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所謂的“要臉”於他而言倒也不全然絕對——在某些時候可以略作讓步,不那麼要臉,比如自己袖手端坐著,僅憑一張嘴瞎使喚江世寧那書呆子的時候,再比如順手便去掏玄憫的銀錢時。但是,在另一些情況下,則一點兒也不能讓步,比如涉及他的形象美觀和威嚴之時。
倘若他現在手腳便利,全須全尾,那看便看吧,沒什麼大不了,他那身材又不是拿不出手,況且他也不是尋常人,換起衣服來沒那麼墨跡。
可他現在是個半癱,動起來頗為不便,光著便光著吧,還得被那禿驢俯視,那就有些刺激人了。
總之,他想到那情景便覺得牙疼,讓他那樣對人,不如直接把他吊死算了。
薛閒面無表情地看向石頭張,涼絲絲地道:“勞駕,你暫且蹬個腿。”
石頭張:“……”不是,蹬腿不就嗝屁了麼,哪來的暫且?!
然而這祖宗是個能的,一言不合就嗖嗖往下劈雷,不待人反應過來就連降兩道,再度把石頭張嚇得兩腿一蹬,白眼一翻,當場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