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
他一一確定石敢當的方位順序。
東北
正西
正北
西南
……
每走動一個方位,他的食指便在銅錢上輕輕一彈。
當——
銅錢發出的聲音不似敲擊聲,恍然如同撞鐘,古樸厚重。
銅錢每響一聲,那個方位的石敢當便咔嚓一聲應聲而碎。
有碎裂的石塊一不小心滾落到了錯誤的方位,叮叮噹噹撞在一人多高的辟邪腳爪上。
石辟邪半眯的眸子緩緩睜開了一些,無聲偏了頭,厚實的胸脯倏然間有了微微起伏,好似瞬間活了過來。
就在它抬起前爪,弓著脊背,即將撲過來時。
玄憫神色未變地走到了下一個方位,手指一彈銅錢。
當——
蠢蠢欲動的辟邪瞬間重新石化,維持著攻擊的姿態,一動不動。
接連八聲不緊不慢的銅錢響,所有石敢當都碎了一地。
眨眼間,細碎的聲音湧了進來,整個屋子裡突然有了活氣。
石像猛獸自動讓開了數條道,通往短廊,側屋以及正廳。
道路讓開的瞬間,嗚嗚咽咽的驚恐哭聲從正廳方向傳來。
玄憫眉心一皺,抬腳大步流星走進了正廳。
就見雕工精細的巨大屏風後面,一個肚腩微挺的矮小男人正哆哆嗦嗦地看著玄憫。
他滿臉驚恐,姿態防備,手裡握著一柄二尺來長的劍。只是那劍十分特殊,並非銅的也並非鐵的,而是泛著骨白色,就好像……
好像是用什麼東西的骨頭雕出來的。
那一瞬間,玄憫手掌上一陣火燒火燎的刺痛,纏繞在他手指縫裡的力道猛地一鬆。
一聲震天徹地的清嘯在耳邊乍然響起,驚得那矮小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握著劍的手抖如篩糠。
轟——
一個巨大的黑色長影陡然出現在玄憫身後,金光乍現,雲雷湧動。
緊接著,四道電光於九天之上轟然劈下。
咣咣咣咣四下,乾脆利落地砸在那矮小男人身邊,每一道都堪堪擦過他的身體,東南西北,一處不落,當場將那男人嚇得涕淚齊下,胯下一溼。
在震天的雷鳴聲中,威風凜凜的龍頭越過玄憫,帶著一股虎嘯的風,猛地探到那男人面前,風雨欲來地問道:“哪個給你的膽子,用真龍龍骨雕劍?!嗯?”
男人嚇成了鬥雞眼,當即暈了過去。
見成功嚇厥過去一個人,薛閒頂著碩大的龍頭,面無表情地扭臉衝玄憫道:“憋死我了……”
玄憫:“………………………………”
石頭張(二)
整日纏在自己手腕上,兩根指頭便能捏著尾巴拎起來的小細龍,冷不丁變成這般模樣,換誰都會有些適應不過來。
玄憫看著快有自己半人高的碩大龍首,又朝後瞥了一眼盤繞起來足以撐滿整個院子的身體,本就無甚表情的臉倏然間癱得更厲害了。
薛閒碩大的腦袋一動不動,盯著玄憫的臉看了一會兒,在他看似平靜無波的眸子中捕捉到了一抹頗為複雜的神色。
薛閒半眯著眸子,突然嗤笑一聲:“你這是在故作平靜?”
玄憫瞥了他一眼,這祖宗即便變了番模樣,說話卻依然還是那個調子。
“是不是嚇得腿都軟了?”薛閒抬起他那鋒利的爪子尖,好整以暇地戳了戳玄憫的背。
好像他戳上兩下,玄憫就會當即軟倒下去似的。
“你約莫是還沒睡醒吧。”玄憫淡淡回了他一句。
一瞬間的訝然有之,不習慣也有之,但要說驚呆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