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隋觀真人歸來…再怎麼樣也是太陽道統的人物…如今正值南北對峙之期,孔家之事不分明,他的立場更重要了。”
李周巍不置可否,只聽著李烏梢把話講完了,答道:
“只是辛苦你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一路趕回來。”
李烏梢沉色搖頭,這才見李周巍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答道:
“早年就有猜測,這位隋觀真人與東方合雲相似,如果不是什麼神通變化、法寶化身,至少也是一味淥水化形,已經不知道成神通後有多少歲月…神通之中也是獨一檔的,是有阻止南北之事的能力,可寄希望於他,倒還不如去考慮遲步梓。”
“如今看來,多半少了個能出力的寧婉,連青池宗都未必肯站在太陽道統一邊。”
眾人默然,李曦明道:
“只是不知道諸家是否曉得。”
李周巍眉宇間閃過一絲疲憊,討論淥水、隋觀之事實在危險,幾個小輩不宜參與,與自己這位叔公對視一眼,先把李絳遷、李闕宛遣下去,這才道:
“青池撤去人手,縮減弟子的事情,我早有聽聞了,本以為是秋湖真人變動人手,以備司元禮突破,如今看來,應當是隋觀的意思…”
兩人摸不透這隋觀的意思,微微沉默,李烏梢卻很心細,低聲道:
“屬下在宗內尋了一圈,沒有收穫,可經過坊市的時候,得到了當年遲家留下,描摹隋觀真人的畫像…如今帶來了。”
‘坊市得到?’
這一點便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恐怕是與暗暗透露隋觀歸來的是同一批人,李曦明心中暗歎,點頭道:
“此地畢竟無陣,且去洲上一看。”
李周巍卻按住他,若有所思地道:
“就在這看。”
這妖物立刻站起身來,拎起袖子,從中取出一幅卷軸來,舉至與自己等高的高度,這才將其中的絲綢扯開,便見攤開了一張畫像。
畫上的人靜靜立著,身材修長,眼角狹長,這白紙上只畫了他一人,只是雙眼的瞳孔未點,看上去空白一片。
神通、大能大多數都有些奇異,當年的【重明洞玄屏】幾位真君都是沒有面目的,仙人更是一個金色的圈來表示,紫府不畫瞳孔倒也正常。
可這作畫的人極為謹慎,身上的形體也僅僅是勾勒,連色彩也不塗,只在衣角點了點青,示意此衣為青色,應當是身著青衣配金穗,慣常的青池宗紫府的裝飾。
而【隋觀】二字也不敢寫,兩旁空蕩蕩,一字不提。
‘技藝倒是高超,隔著畫都有股兇異味道。’
李烏梢身材並不高大,如此一舉,伸直了手臂,略有些拘謹,好在立刻有一隻善解人意的、白皙的手輕輕從他掌間接過,將畫轉過來,仔細打量。
男子盯著手中的畫看了一眼,嘴角彎彎,滿天的大雪頃刻之間有了停滯之意,定格在空中,成為了他的背景。
李烏梢依舊若無所察、恭敬地立在原地,那灰黑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對方青紫色的妖異眸子和滿是笑意的臉龐。
便聽著大雪中一聲輕笑:
“司元禮太不用心了,我哪有這麼兇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