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崔方旭這樣一個靈河縣的小大夫,不會真正曉得權力廝殺是怎樣的血雨腥風。
這是一條你死我活的路,這渾水他趟得起嗎?
倘若沒有傳位詔書,哪怕成功坐上那個位置,也極易揹負罵名。
有人李代桃僵自然又不同。
崔方旭揹負罪名。
藏在後面的人便無疑清清白白,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崔方旭沒有考慮過楚景玄提到的這些事。
他目中流露出些許迷茫,而楚景玄捕捉到他神色的細微變化,又肯定道:“弒君的罪名,當然是你背。”
“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崔方旭,你當真已經想好了?”
楚景玄的話擲地有聲。
落在崔方旭耳中,促使他被牽動著隨楚景玄的話思考。
當下自他身後傳出一陣鼓掌的聲音。
崔方旭回首,見錦衣金冠、精神矍鑠的榮王從那一座破廟中被幾名黑衣人圍簇著邁步而出。
“厲害,真不愧是陛下。”
榮王走到崔方旭身邊,手掌用力拍了下他肩膀,斜眼看他笑道,“崔大夫,你怎麼可能是陛下的對手?”
楚景玄冷眸睨向榮王。
“看來皇叔年事已高、老糊塗了,竟忘記私自離開封地乃是重罪。”
榮王懶洋洋看楚景玄:“那陛下打算如何治我的罪?”他掃過將楚景玄與暗衛團團圍住的黑衣人,不無得意,也禁不住輕蔑一笑說,“若陛下當真能有命活著回去,再慢慢治我的罪也不遲。”
楚景玄面容凜然,輕嘆道:“皇叔本可以在封地含飴弄孫、安享天年。”
“何必非要走到今日這一步。”
榮王見楚景玄如此鎮定,心底閃過疑慮。卻不相信楚景玄能提前預知他的籌謀,留下後招,只當他強作淡然、故意拖延時間,以期望事情能迎來什麼轉機。
“那個位置,本便該是我的。”榮王冷冷道。
“當年它被我的皇兄、你的父皇搶走,如今我搶回來,合情合理。”
他看著楚景玄,目中流露出冷誚,忽而一笑:“你放心,待你去後,我定然會讓虞氏為你陪葬。你們生前雖不能共廝守,但死後同長眠,也算我這個做皇叔的對你這個侄兒最後的一點疼愛。”
楚景玄卻不看榮王,只看崔方旭。
聽見榮王說出要讓虞瑤為楚景玄陪葬的話,崔方旭面有錯愕,這讓楚景玄確信他不是執意想取虞瑤性命。
如此看來,崔方旭的手裡應該確實是有蝕心散的解藥。
楚景玄一時間移開視線,重新去看榮王。
“皇叔,可惜,你又失算了。”
他面無波瀾,說出這句話時語聲也聽不出半分的波瀾。
榮王眼眸微眯,見楚景玄抬手,一名暗衛當即吹響暗哨,便聽得空曠冷清的山林間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那些動靜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待到榮王朝著四周看過去,發現一大批身穿甲冑的將士朝他們合圍過來。
為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楚景玄派出去剿匪的祁寒川。
榮王終於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楚景玄不語,側眸瞥向在黑衣人外圍的那些將士,沉聲下令:“榮王犯上作亂,罪不容誅。若其一意孤行對抗到底,則就地誅殺。”
亦伴隨楚景玄的一聲令下。
一場廝殺在山中激盪,山風捲著細雨撲過來,裹挾空氣裡彌散開的一股濃重血腥氣息。
榮王私自離開封地,兼之到得今日,手底下的人折損太多,帶著上百黑衣人出現在靈河縣已是極限。本以為楚景玄現下身邊只有暗衛,攏共無非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