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好的布料,才想著再過一日就是年節,可是衣裳還沒有縫起來。她自己的不打緊,反正她不需要出門,可是莫恩庭的是要縫的,年節他一定會出門,去給先生拜年,當然需要一套新衣。
拿起那一沓布料,洛瑾走到裡間門簾那裡,“二哥,我能進來嗎?”
莫恩庭正在看書,“進來吧。”
洛瑾掀簾進去,“外間沒有燈,你的衣裳還沒做。你還有蠟燭什麼的嗎?”
莫恩庭看著洛瑾手裡攥的布料,知道她要為自己縫衣裳,“蠟燭光不亮,壞眼,你在這間縫好了。”
洛瑾也覺得,油燈的確比蠟燭亮了不少,“不會擾到你嗎?”
莫恩庭將書卷成卷,雙手攥著,好笑的看著洛瑾,“難不成你縫著衣裳,還能敲鑼打鼓似得?”
洛瑾搖頭,“不會。”
“那就是了。”莫恩庭搖頭,“你就是有時候顧慮太多。其實你在這裡,根本礙不到我。”
既然人家這麼說了,看來也沒什麼,反正姑父也說莫恩庭是個好人。如此想著,洛瑾就把針線和布放在炕沿上,想到外間搬個小凳子。
“你又要做什麼?”莫恩庭問道。
“我去搬個凳子。”洛瑾回道。
現在真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莫恩庭看著矮桌對面的炕,“有炕不坐,你去搬小凳子?”
洛瑾眨眨眼睛,小嘴張了張,小聲說道:“你不是不喜歡人家動你的東西嗎?”
是不喜歡,很不喜歡。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是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定會想去動。莫恩庭看回書上,“我是不喜歡別人弄髒我的東西。”
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兒。洛瑾想了想,坐到另一側的炕頭,拿起針來,引了一根線。
認真做衣裳的女子,在那裡低著頭靜靜地,很美好,又有些不真實,彷彿一陣風過,就會吹走似得。
不知為什麼,平日多晦澀難懂的書都能吃的進去,現下莫恩庭一點兒都看不進去。她真的打擾到他了,還不輕。
“明日我讓三郎找找。”莫恩庭乾脆放下書,假裝看累,伸手摸了摸眼。
“什麼?”洛瑾抬頭,沒聽懂莫恩庭的意思。
“以前,老三釣了兔子,不是剝了兔子皮嗎?”莫恩庭用裁紙的小刀挑了下油燈的燈芯,整個房間亮了些,“一般他都是及時將皮子處理好。”
洛瑾等著莫恩庭接下來的話,他說這些做什麼?難道也要像莫三郎那樣,上山下套子,釣兔子?
對面的人安靜的等著他開口,乖乖的模樣是莫恩庭從沒見過的。他周圍的女子大都是村裡的姑娘,平時做著農活兒,說話行事都少了些文靜,對著人也都是說笑隨意。
倒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一直養在後院兒女子,很不一樣,做事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柔柔弱弱的。
“我答應你姑父,要照顧你。”他好像在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莫恩庭道:“你在外間那邊實在太冷。我讓老三把皮子找出來,你給自己縫個墊子。”
“不冷。”洛瑾搖頭,“晚上燒了火,沒事兒的。”
“下次你姑父來,看到你還和以前那樣,我怎麼說?”莫恩庭義正言辭,“做人要講誠信,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那也不用皮子呀?”洛瑾覺得不合適,“再說,那是三叔的東西……”
莫恩庭重新拾起了書,眼睛落在書頁上,沒再說話。
洛瑾以為莫恩庭這是認同了她的意見,便低下頭幹著自己的活兒。她的針線活兒做的不錯,以前繡花的功夫倒也用上了,針腳細細密密。
農家人穿的衫子沒什麼講究,大體猜出的樣子,縫製起來就行。洛瑾手裡的衣裳大體縫了出來,只剩下收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