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躍於眼前的希望,都比他充斥著技巧卻只有技巧的鋼琴曲,鮮明生動。
他甚至像聽到了連生熠的演奏,像聽到那首本該由二胡奏響的樂曲,在創作者的指尖,親自變為鋼琴曲的模樣。
他只覺得自己無恥,但他不能說。
嗯。連君安沉著聲音,模模糊糊的回答了連生熠。
熠熠果然露出了笑容,還安慰他道:不許生氣了哦。
她鬆開哥哥的手掌,翹起了小指,做了個彎彎的勾。
我們拉鉤,以後我給你作曲,你不許為了任何人任何事生氣。
小孩子的願望,常常純粹簡單。
連君安和她拉鉤,保證道:我不和他們生氣。進去吧,去跟那兩個討厭鬼玩。
他們才不是討厭鬼。
連生熠笑著鬆手,重回了她一貫的快樂,哥哥不要擔心啦,我會告訴鍾老師,那首曲子是我們一起創作的。
連君安點點頭。但他不想再踏入音樂房半步。
熠熠懂他的抗拒,笑著開啟了房門,給他揮揮手。
大門在他面前關上,連生熠還給了他一個加油的可愛表情。
隔音的房門,足夠擋住所有聲音,可擋不住連君安起伏不定的痛苦。
可是
連君安苦笑著盯著房門,聲音隨風飄散得很遠,我更害怕你。
君安?
董思的聲音傳來,她在連君安怒吼時就趕了過來,等到熠熠重新回到音樂房,才出聲打斷陷入思緒的鋼琴家。
沒事。連君安搖了搖頭,你回去吧,熠熠沒事。
他垂下眼眸,盯著長廊整齊的地磚。
是我火氣上來了,沒控制住情緒。
熠熠和連君安出門,不過一會兒又回來了。
周逸飛超級小聲的問:你哥還好嗎?
他沒事,有電話找他,所以他要出門啦。
連生熠善解人意幫哥哥開脫,轉頭就告訴鍾應,鍾老師,你彈的那首曲子,是我和哥哥一起寫的,但是我覺得,你說的意象不對。
鍾應見到連生熠推著連君安出門,就料想到會有這樣的回覆。
他無奈笑道:怎麼不對?
連生熠坐到鋼琴前,佔據了黑白琴鍵的另一邊。
她稚嫩的手指,抬起來按下了剛才熟悉的旋律,輕柔、哀傷的樂曲,重新回到了這間狹窄的音樂房。
她彈奏的是希望。
是透過樹葉縫隙去窺伺陽光的希望。
但是這份希望,在稚嫩瘦弱的手指之間,變為了繾綣的流水,裹挾著片片落花,一同前往了未知的前方。
熠熠的睫毛纖長,隨著樂曲笑著扇了扇。
她說:你聽,這不是渴望飛翔的雛鳥,而是岸邊欣賞著落花流水的遊客,在感慨春光易逝,珍惜當下。
音樂有著千百萬種理解與思考。
連生熠微笑著講述著這首樂曲的誕生,她說,那是一個桃花滿樹的春天,自己和哥哥走到了漂亮的溪水旁邊,見到了粉嫩花瓣飄落澄澈溪水,漸漸遠去的有感而發。
她說得十分生動,連指尖的旋律都毫無預兆的雀躍起來。
熠熠說:這首曲子並不是結束。
更加明亮清晰的調子,隨著她冰冷的手指起舞,如同春日縷縷陽光,終於穿透了厚重的樹葉,普照大地。
她笑著說:它只是春天的序曲。
周逸飛在春天的序曲裡感動得淚流滿面。
我算是知道天才什麼樣了,真該我媽想把我送去學醫,要是有機會,她得把我塞回去重新投胎。
連生熠哈哈大笑,安慰道:媽媽們都是口是心非,她肯定可心疼你了,希望你成為一個好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