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坐著的是跟他說他兒高中的人,便硬著頭皮朝她拱了拱拳。
他有所猶豫,但他已站了起來作了禮數,常嬸子這時已不管他在作甚,笑得滿口大牙皆露了起來,“當家媳婦,當家媳婦啊,你看,我都不知道是來聽這個事的,根本就沒作什麼打算,也沒給你帶什麼禮,你見諒個,我這就回家去給你準備,哎呀呀,你說怎麼地,我家兒就中了呢,平時也沒見他怎麼個唸書啊。”
“休得胡言!”一看自家婆娘喜得亂說話,常隆歸顧不上彆扭,當下斥道:“禾兒三歲經名師啟蒙,經盧先生十日如一日悉心教導,頭懸樑,錐刺股,十幾年奮力苦讀,到你嘴裡就成沒怎麼個唸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常嬸子只是想顯擺一下自家兒子的聰明,說話沒經腦子,當家的一斥,她也回過神來了,訕訕然朝蘇苑娘道:“是這樣,他房裡連床底下都擺滿了這些年做的文章,當家媳婦你看,我就是這麼一說,我家孝禾讀書勤奮得很。”
蘇苑娘點點頭,“能選中去京城赴,想必族兄從小不俗,具常人不備之才。”
這話說的好聽,常隆歸朝她拱手,“謝侄媳婦吉言。”
“今天找你們來,說的就是此事,伯嬸若是家中有事,且忙去就是。”蘇苑娘跟對她示好的常六公家中都無意多說,與這位看似剛正不阿的族伯家更無話可說。
“誒?好,好。”她這送客的話出來,常嬸子愣了一下,又想確實與她不熟,仔細說來也沒什麼話好說的,而且他們要回去跟家裡人親朋戚友報喜,著實是忙,是以愣過之後,她忙點頭。
“我送您二位。”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
蘇苑娘還是送了他們到大門口。
常府大門一關,常嬸子喜得去扶當家的手下臺階,“當家的,我們在裡頭沒聽錯罷?”
“你這老糊塗鬼!這種事作得了假嗎?”常隆歸揮開她的手,下去後見她顛顛得連路都不會走,一步三搖晃,不快地扶了她一把,拉著她往家裡那邊的方向走,等遠了,他回頭,看了常府大門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就前日,他們三家在門口
,說著這家的背後話,算計著怎麼拿捏人,往後這種事可不能做了。
家裡的婆娘當兒子高中就飛黃騰達了,他卻是知道,及第只是起頭的第一步而已,像他們家這種上面沒有靠得住的人的,能靠的,只有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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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午,常隆歸家中三子高中的事傳遍了整個臨蘇城。
常氏一族進京赴考三人,三中已中二,城中街頭巷尾的人談及此,無不豔羨。
這時城裡凡跟常家一家沾親帶故的,都去了常隆歸家賀喜。
“老爹爹,我們家呢?”常文公家,常以公去了常隆歸家賀喜,常以婆坐在家中焦慮不堪,末了實在靜不下心來,來了老公公的屋子,焦灼問道:“這中沒中,給個話啊,這吊著我們算怎麼回事?”
人吶,就是沉不住氣,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常文公安穩一世,靠的就是沉的住氣後面的謀算,見老兒媳婦一碰到要緊事,全然沒有了往常的耐心,也是有點失望。
他皺起眉頭,整張臉因此皺紋疊起,“不是讓明日過去,明日就知道了,你著什麼急?”
“他們家也太沒名堂了,”這不是小事,這是關乎他們家往後日子的大事,常以婆實在難受,且在老公公面前她也無甚好裝的,焦心道:“把我們家放到最後一個,這是想羞辱我們家嗎?老公公,您是族裡的老祖宗,他們家這樣對您,這是戳我們家的脊樑骨啊。”
“這是目前的要緊事嗎?”常文公見她還不明白,氣得直跺手中拐仗,“你也是當祖母的人,還要我這個一條腿進了棺材的人教你嗎!還不趕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