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冥修淡淡地坐下。
荀蘭跟上來,在他身側坐下,遞給他一個橘子:“剛摘的,吃嗎?”
姬冥修猶豫了一會兒,拿過了橘子。
荀蘭猶豫:“你和小薇……”
“嗯。”姬冥修懶懶地靠上背後欄杆,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陽光照在他如玉的肌膚上,眉間恣意的慵懶中,透出一絲不經意的風流。
荀蘭定定看著他,眸光盈盈攢動,很快,她微微地笑了笑,望向碧波萬頃的湖面:“多久沒和你這麼說話了。”
姬冥修依舊沉默,掰開了橘子,酸酸甜甜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荀蘭笑道:“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橘子,但你個子小,摘不到,都是我爬樹給你摘。”
姬冥修掰橘子的手頓了頓。
荀蘭垂眸,苦澀一笑:“你可還記得九歲那年,我們三個一起溜出府,結果被老夫人逮住了,罰抄了一夜的《論語》,那一夜,雖不好過,但我很喜歡,我時常會想,要是時間,一直停在那時候……”
姬冥修吃了一片橘子。
“和以為的味道一樣嗎?”她笑著問,臉上有人前不曾流露的神采,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聲。
荀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橘子油,探出手,將他的手託了起來,她能感到他的手背微微地僵了一下,她用帕子細細地擦著,像擦著世間的珍寶:“冥修……”
“你還戴著?”姬冥修打斷了她的話。
荀蘭順著他的目光,摸了摸髮髻上的一朵粉色珠花,這朵珠花已經有些年頭了,也不太符合她一家主母的身份,但她總戴著,被別的首飾遮了光芒,倒也並不打眼,她把摘下來,說道:“你送的,我當然會戴著。”
“都十幾年了。”姬冥修道。
“是二十年又一個月。”荀蘭說道。
姬冥修看了那朵已經褪色的珠花一眼,他一隻手還被她握著,用另一手將珠花拿了過來。
荀蘭握著他的手,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二十二年的守候,等到今日,才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冥修……”
她開口。
姬冥修將珠花戴回了她頭上,抽回手,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荀蘭看著凳子上半個橘子,拿起來,一片片吃進去嘴裡,眼底,漸漸有了笑意。
……
禍不單行,這邊小倆口莫名其妙地鬧了彆扭,另一邊,姬尚青的身體又不大好了,喬薇不在,姬老夫人便請來了盧大夫,盧大夫道是染了風寒,低熱,虛弱無力。
盧大夫給開了方子,吃了兩劑不見起色,姬老夫人差人去請喬崢。
喬崢卻道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適,恐過了病氣給親家老爺,還是讓老夫人另請高明。
姬老夫人明白喬崢是生氣了,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人家活了大半輩子,妻子也過世了,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割肉似的把寶貝疙瘩送進了姬家,姬家卻給她氣受,換她是喬崢,她也氣!
“哎呀,最近怎麼就那麼多事兒?這麼不順吶!”姬老夫人一籌莫展。
榮媽媽奉上一杯茶:“您可要去寺裡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