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道,“我娘要將我嫁給白大人,那白大人生得粗鄙,言行也一樣,像是草莽出來的。”
那是大同副總兵白瞻,天生神力,武舉出身,在戰場上那是勇猛無匹,可說到樣貌舉止,委實差強人意,司徒璟看看賈麗光,小姑娘生得秀麗可人,若是嫁給那粗魯漢子,還真有些暴殄天物。
可又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有選擇?人的命運,可有選擇?
他沒有再言語,站起來往山下而去。
他走了,崖上一陣陣風吹來,凍得她渾身發抖,剛才放出豪言說寧願餓死,實則她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她忙追著他而去,司徒璟走了一段路,就發覺有個身影鬼鬼祟祟一直跟在後頭,他停下腳步,往後瞧去,看到一棵樹後露出一方杏紅色的裙角,在這山裡是唯一的豔色。
必是賈麗光了,他眉頭皺了皺,沒料到她會跟著他。
突然沒有了聲響,賈麗光探出頭來,正好與司徒璟的目光對個正著。
像是被現場抓出的賊,她的臉猛地通紅,可她沒有退縮,索性走出來道:“我不知道該去哪裡。”
“那不關我的事。”司徒璟道,“你不要再跟著我。”
他往前走了,可賈麗光仍然跟著,一步不離,他道:“我是男人,你一個姑娘家這樣,不怕名聲受損?”
“反正不這樣也沒有什麼好名聲。”賈麗光有點兒想哭,要不是沒有辦法,她不會跟著司徒璟,可她身上沒有錢,在京都也沒有認識的人,她怎麼辦?難道回頭去尋母親嗎?她只會責備她,等到了韋家,只能嫁給那白大人。她越想越不甘心,存著拼一把的念頭,死也不會回去,如今遇到司徒璟,那就是救命稻草,他不是躲著誰也找不到嗎,她跟著他,那別人也不會找到。
司徒璟看她竟然那麼厚臉皮,也不管她了,徑直往山腰的明光寺行去。
他其實一直在這廟裡,改名換姓借住於此,明光寺在後院修建了兩排廂房,便是給予這些旅人方便的,故而這裡魚龍混雜,考科舉的有,旅人有,行商的也有,司徒璟便假冒旅人。他走到自己住得房間,賈麗光竟也進來,他實在哭笑不得,冷聲道:“孤男寡女,你就不怕?”
“你是好人,不會做什麼的。”賈麗光求他,“我就躲一會兒行不行?我母親尋不到我,自會走的。”
“那你以後都不見你母親了?”
她猶豫會兒,咬牙道:“不見!”
那一刻面上有哀痛的決絕,他看著她,腦海裡想到的卻是許婕妤,他敬愛的母親,原來生性如此惡毒,竟然會誣陷司徒淵,雖然他們兄弟時常相爭,然而除了司徒瀾,沒有誰用過這種下作的手段,難怪她後來對司徒修出手,也是乾脆利落的。他未免心寒,可又知她是為他,二十幾年母子情,她對他關心疼愛,又是刻骨的,這種感情折磨著他,讓他不得安生。
他既為母親去世心痛,又為她做過的事情愧疚,讓他輾轉難眠。
他終於受不住離開了這叫人難受的京都。
但也沒有離得太遠,他的妻兒,他的父親兄弟仍在京都呢。
那是他的牽掛。
現在,眼前這個姑娘因被逼迫,也說要與她母親決裂,他沉默片刻道:“就一會兒。”
她見他答應,歡天喜地,四處一看發現他床頭放著兩套衣袍,眼睛一轉道:“這是男人衣服,你借一套給我穿,如何?我到時女扮男裝,或許能找到差事做呢,等賺錢了我再還你。”
瞧著她白生生的面孔,司徒璟挑眉道:“你穿了,以為別人認不出你是女人嗎?”
“那我怎麼辦?我身上沒有錢怎麼活下去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賈麗光也知道錢的重要,暗道要是早些生出逃得念頭就好了,也好把放在枕頭下面的錢袋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