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看顧著三個孩子,管著備好的元寶紙錢,免得叫狂風吹跑了。
一具具棺木埋下去,一塊塊石碑立起來。
葛氏跪在田老太太跟前,執香磕了頭:“您先在這兒委屈些日子,孫媳一定讓您回北地去。”
顧致澤亦一併入葬,對於他的選擇,自家人委實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顧雲騫這個親兒子,重重磕頭,抬起頭來時,眼睛炯炯,默默在心中唸了一句“我與你不同”。
邊上,顧雲錦拿著帕子,擦拭顧雲妙的石碑,想說些告別的話,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入土安葬之後,餘下的只有留過話、希望死後火化的顧致清了。
棺木挪到空曠處,架在搭好的木架子上。
顧雲映的眼睛通紅著,與顧雲騫道:“七哥哥,火給我吧,我來點。”
顧雲騫轉頭看她,見顧雲映堅定,他點了點頭。
接過火把,顧雲映對著木架,低低喚了一聲“父親”。
那夜分道,她知道就是死別,而顧致清留下來的那封信,沉得她喘不過氣。
除夕去義莊時,她甚至沒有勇氣多看父親一眼,但這一次,她不會再躲避了。
火焰點燃了木架,伴著滋滋的燃燒聲,越燒越旺,連棺木一併裹在其中。
看著沖天而起的大火,顧雲映笑了笑,喃道:“您說得對,我們都能為北地生,為北地死,生生死死,永守北地。”
前方熱浪席捲,背後卻還是寒冬的冰冷刺骨,前後截然不同的溫度,讓人不舒服極了。
最不舒服的是焚燒的氣味,衝得人眼睛酸脹,眼淚簌簌往下落。
顧雲映沒有偏開頭,只是不住抹著淚,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火焰從旺變弱,緩緩慢慢地熄滅,只餘下灰燼。
怕狂風吹散,顧雲映也不管燙不燙手,把骨灰攏到一塊,小心裝入瓷罐裡。
站起來時,顧雲映腳下一錯,踉蹌了兩步,顧雲錦趕忙扶住她。
顧雲映憋著嘴,道:“那麼高大魁梧的一個人,燒光了之後,就剩那麼一點點了,真不可思議……”
顧雲錦拍了拍顧雲映的肩膀,她知道顧雲映想要說說話,把情緒都說出來,便以此示意她,自個兒在聽著。
“我以前可羨慕父親了,能長得那麼壯實,兩條胳膊就能掛著我們一道盪鞦韆,”顧雲映頓了頓,聲音暗了下去,“可父親是不是不喜歡呢……他的身材是遺傳自……”
“三伯父選擇了永守北地,”顧雲錦道,“正因為他高大、有力,這幾年征戰中,才能橫刀立馬,殺那麼多的狄人。”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到了顧雲映,她突然就笑了,重重點了點頭:“我們要快些把狄人趕出去,照父親的願望,一半撒在城牆下,一般撒在草原上,而且,二哥、二嫂、四姐姐,還在北地等著我們。”
顧雲錦順著她的話頷首,心裡一陣發酸,三伯父當初做了死後的打算,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出身太清楚了吧……
天色緩緩沉了,剛回到住處開了院門,隔壁聽見動靜的陳虎子就埋著兩條圓腿跑出來,撲倒了龐娘子的懷裡。
龐娘子一把將他抱起來,與鄰居大娘道了謝,這才把虎子抱回家裡,嘴上不住問著“今兒乖不乖”、“肚子餓不餓”。
蔣慕淵簡單用了些吃食,又往軍中去了。
顧雲錦便坐下來,從頭到尾翻看《西行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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