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往來不算多,但顧雲錦印象裡的老太太是個輕易不肯低頭的人。
輩分擱在那兒,她哪怕是錯的,也會是對的,楊家上下,誰會一個勁兒地揪著老太太的過錯不放?就算是賀氏,在婆母跟前,也要掂量著忍一忍的。
可是,前世的楊家,畢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風波,老太太也無需面對這種選擇。
因此,顧雲錦才說,她不確定在被逼上梁山時,楊家老太太會不會忍一時之氣,選擇退讓。
撫冬見她遲疑,也就不再多問了。
在撫冬看來,她家姑娘的推斷向來準確,遠的不提,只說近前,楊昔豫與畫梅不清不楚、徐令婕上門來倒苦水,顧雲錦勸解對方歸家的幾句話,就一點也沒有錯。
撫冬回家時,已經從嫂嫂那兒聽來了,徐令婕趕回青柳衚衕時,正是賀氏鬧得最兇的時候。
這回,連顧雲錦都說不清楚,那這事兒,還真不知道要往哪處轉呢。
“說起來,也是城裡百姓的嘴巴厲害,不忠不義不仁不恥不孝,全給罵回去了,我要是楊家人,氣也氣暈了。”念夏笑著道。
顧雲霖彎著眼睛直笑:“我猜就不是那田公子一個人琢磨出來的,開口閉口就是‘癩蛤蟆’的人,哪裡會罵得那般有氣勢?要我說呢,指不定還是我那小公爺姐夫的功勞。又是幫著徐侍郎說話,又把李快腳給抓了來。”
一句“小公爺姐夫”,讓顧雲錦不由一怔,也就是這麼個愣怔功夫,讓念夏與撫冬都笑個不停。
顧雲錦裝模作樣要瞪她們,自個兒卻也沒崩住,笑出了聲。
羞澀是不羞澀的,婚期在前,再羞也來不及。
更多的是感慨。
從前,她與北地的親人沒有往來,徐氏和吳氏的話,她亦聽不進去,因而並不清楚她們在提起她的婚事時,會是什麼樣的語氣。
只念夏與撫冬,兩人同顧雲錦一樣,最初以為她嫁過去能過得好,等看透了楊家面目,再說起來就咬牙切齒了。
而今生,與蔣慕淵定下之後,家中長輩、兄弟姐妹、丫鬟婆子,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這種截然不同,和被所有人祝福著的婚事,給了顧雲錦更多的踏實之感。
這一輩子,不是黃粱一夢,而是真真切切的。
笑過了之後,顧雲錦也不由琢磨起了顧雲霖說的話。
也許,這一切都是蔣慕淵的功勞吧……
靠著這一回的風波,把金家、王家的銀子收入國庫,蔣慕淵又想從楊家身上拿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不止是顧雲錦在猜測,成國公世子段保戚也在不住思考,他思前想後的一整天,沒有想出答案來,還去向成國公討教。
成國公府近日解了禁足,先前的風波,此刻已經平息了,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京城裡熱鬧不斷,哪個還會記得他們家那點兒“上不了檯面”的小動靜,唯一提及的,也就是中秋時的團圓飯,滋味不錯。
成國公聽兒子的口氣,道:“我聽著你十分敬佩寧小公爺?”
“是啊,”段保戚大方承認,“我與他年紀相仿,雖然母親的出身遠遠不及長公主高貴,但在外頭看來,都是‘小公爺’。
明明差不多,他得京中百姓誇讚,得聖上器重,我卻極其平庸,以前我還不忿過,經過前回事情,真正看到了差距。
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也是真正在為百姓做事的人。
若不是心懷百姓,他幫了徐侍郎也就幫了,何必多提讓金、王兩家拿錢來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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