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樓流水牌笑道:“這茶樓倒是有些意思!別家的茶樓流水牌都是些茶葉名兒,‘龍井’‘觀音’‘普洱’‘雀舌’之類,這一家倒是還有許多的菜名,這般還做什麼茶樓,索性改了酒樓就是了。”
其實時下茶樓也不只是賣茶了,只賣茶哪裡能養活這般大的鋪子,大多兼賣些湯羹、冰飲、點心之類。正經飯食也有,但是最多就是麵條、湯圓之類,至於頓爛、下飯之類是沒得的。
這家卻全然不同,流水牌上寫著今日特供的菜譜,那些吃食明明都是些正經飯食了。只不過是些清淡的,不至於氣味太大,擾了一些喝茶的客人,其餘的和酒樓竟沒什麼差別了——所以寶茹才會這般說。
玉樓卻道:“這也是沒得法子了,這酒樓是我姑丈家的本錢,現在做茶樓多難啊!大家夥兒的茶樓貨源也沒甚分別,茶水就是一樣了。要說生意就只是看誰家佔了好地方誰家有塊老牌子,我姑丈家哪裡有這些,如今只好靠著多做些小食生意勉強維持了。”
寶茹拿調羹攪了攪先上上來的一碗蓮子羹,出主意道:“還看一樣,就是誰家能有頂好的說書先生!你只看看那些大茶樓每年去請咱們湖州城裡數得著的說書人,那都是搶著訂下一年的文書,生怕被別的茶樓挖了牆角,搶先定下來了,可見對生意好壞影響大呢!”
玉樓愁眉苦臉道:“這可不容易!那些有名氣的說書先生可緊俏了,大茶樓都搶著要喱!每年年末那些大茶樓就一氣兒包圓了,哪裡還會剩下湯湯水水給別個。”
寶茹喝完最後一口蓮子羹,覺得化了的冰糖都沉到底下去了,只覺得甜得發膩,趕忙倒了一杯茶喝下清了清口,這才道:“也可以請別的藝人啊!譬如前些日子不是有幾個閩南的路歧人來咱們湖州討生活,說是好多人去看呢!我倒覺得那也可以啊。”
寶茹說的閩南藝人的表演,其實與相聲有些彷彿,但還是很不同的,但是滑稽逗樂的意思是一般的。就寶茹看來非常適合搬進茶樓裡面進行表演,而且這些閩南藝人還沒什麼名氣,若是有茶樓願意與他們定下表演的文書,他們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玉樓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倒是沒去看那個,聽說是在大街上賣藝的,我沒遇上過,至於特意去看,我娘哪裡會讓。只不過那般在街上逗樂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進了茶樓合適麼?”
寶茹微微一哂道:“什麼叫做難登大雅之堂,如今說書的一開始難道就是在茶樓裡頭說的麼!還不是當街賣藝,誰還比誰高貴!況且你姑丈的這家茶樓難道是打算做那些文雅人的生意?自然還是平頭百姓最多!大家都只管看熱鬧逗悶子,誰管你‘高雅’呢?”
玉樓苦著臉想了想,道:“我回頭若是遇得上就與姑媽說。”
說來玉樓還是不放在心裡,只怕在她心裡根本沒得如何做生意這念頭,所以對於寶茹出主意打理生意的想法也沒多重視。而且她心裡也覺得長輩們未必會把她們這些小人的想法如何看重——這倒是和寶茹家完全不同了。
這也就是閒話一番,玉樓很快轉移了興趣,開始拆起了之前已經包裝好的一些買來的東西。最先看的就是銀樓裡頭賣的一套‘花團錦簇’的珠花——這是這家銀樓最近冬日裡最走俏的首飾了。
只拿那些次等的玉石珠貝,甚至是做正經首飾剩下的邊角料,來製作。穿成珠花,因為設計巧妙,讓人常常能忽略材質上的瑕疵。而且銀樓主人還把這些湊成十二隻一整套,六隻半套,十二隻是不重樣的。
這般,雖然也可以單賣,但是一來成套買的確便宜許多,二是大多數女孩子都有一個心思:既然要買就買全部,不然差上幾個總歸覺得不自在。就這般可一款珠花賣得真是極好的。
寶茹也買了一整套,說實在的,畢竟是拿次等材料做的,拿在手上經不起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