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舍街坊,都來廨宇裡坐地。’”
湖州自古繁華, 到如今商業興盛, 不只有各處街市販賣各樣物什, 還有那專門聚集在一處只發賣一樣事物的大市。這樣的大市比一般街面更見繁華,只因這地兒不做零碎小生意,只專門做那等大宗買賣, 往往一趟買賣就是一人在前,十幾個小廝腳伕跟隨, 講定了後就齊齊搬運。在這兒自然就是人流如織, 車馬如龍。
鄭卓就是來到了湖州最大的磚石木料市場, 這一處市場又叫安樂巷。說是個巷子,但其實街道寬闊,大氣的很。鄭卓一人來到,每人多看他,只以為他是一個替主家先看看行市的夥計小廝。
實際上鄭卓已經在這安樂巷徘徊了幾日了,全為了姚家在石獅子街的那一處五進大宅。那宅子樣樣都好,一直也住著人, 姚家接手後也讓人看著,倒不用大修,但是姚員外姚太太卻不同意。
想到女兒和鄭卓已經定下今歲年底定下了成親,便有了乾脆把這宅子用作新房的念頭。這也不是寶茹家多事,這和這時候入贅的婚俗有關。只有那等潑皮破落戶才在自家成親,體面些的都要提前把女兒送到外祖家去,等到成親那日女婿便從自家出門迎親,一切場面和那些正常出嫁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
但是寶茹哪裡還有外祖家,且不說姚太太老家不再湖州,去哪兒迎親忒費事。就說那邊的老家已經沒有嫡親的外祖父母了,這一去又能如何?
所以這石獅子街的宅子讓姚員外眼前一亮——夫妻兩個想著那邊裝點起來做新房,到時候從紙札巷子發嫁不就成了。等到兩人成親後,姚員外姚太太再從紙札巷子搬到石獅子街,一切都合情合理嘛!
因有了這個想頭,原先看著哪裡都好的宅子便多出了許多不足來。再看不過眼,姚員外便找了一個造作師傅幫著籌劃,不只是老宅翻新,且在宅子原來的基礎上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
造作師傅畫出圖來,姚員外看著竟沒有一處不好的了,這才點頭答應。只是圖樣依舊只是個圖樣罷了,也要真落到實處去才行。算一算賬,要花費四五百兩——這宅子才花了一千二百兩呢!
不過這是女兒一輩子的事兒,姚員外倒不覺得多——而且這還包含本就要添置的簾櫳帳幔之類,也是一筆開支呢!再加上姚家不缺錢,所以銀錢上倒是沒什麼饑荒可打。只是一樣,要有人多多費心才是。
這畢竟是給自家整飭房屋,沒有個只得託付的家裡人看著,是無論如何也不成的。只是姚家是什麼情況?姚太太寶茹是女流,怎樣也不能日日同一幫工匠來回商討。至於姚員外一則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二則鋪子裡也是一大攤事兒——最終這事兒就只能落在鄭卓身上。
鄭卓原本應該是外出跑商來著,不過今歲出去一回後就沒再出門。緣故也簡單,正是今歲他要同寶茹成親了。出門歸期不定,要是那時候回來時趕不及遲了成親日子了怎麼辦?再有就是為了籌備這親事下半年家裡一定忙亂,多一個頂立門戶的男子幫著打理一應事務,這才湊手。
宅子那邊各樣修繕,還有新增山子捲棚、花亭、賞花樓等,都要用到材料。仔細算一算倒比小門小戶造房子還費材料了,要量也算大,還是到安樂巷採買划得來,於是鄭卓這幾日就在安樂巷裡看情況,質量、價格、樣式,一樣樣比著來,上心的很。
上午才最後看中了一批木料,鄭卓總算滿意了一些,便想隨意揀了一家客店應付午飯。這時候正是午間,鄭卓在大廳吃飯,走堂的給他拿了一雙筷子,兩個小菜碟,又是一碟臘豬頭肉,一碟子蘆蒿炒豆腐乾,一碗湯,一大碗飯。
鄭卓一面吃飯,一面聽堂上有說書先生在說水滸,說的彷彿是‘花和尚倒拔垂楊柳’一回。雖然這處小店,做的是市井生意,品味不算高貴,也請不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