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讚歎之聲不絕於耳,許多人巴著往日的交情,請她成了官太太后,莫忘微時情分,照應照應往日的姐妹。
周家遭難,接連有下人被髮賣,還留下的這些難免惶惶不安,他們覺得自己置身一艘快要沉沒的大船,趁著船沉之前,每個人都在尋找另一艘船。
如今控制著整個周家的李大人,毫無疑問是一艘堅固安全的大船。
而抱香,就是那登船的踏板。
哪怕他們無比鄙夷這踏板,也不妨礙他們為了自己的前程演演戲。
抱香被脂粉塗抹的白皙的臉上露出慘白的笑,“不,我不是……”
幾個往日交好的丫頭已經拉了她避開眾人,狀似好奇地問她怎麼就得了李大人的青眼。
嘴裡雖那麼說,眼底最深處卻藏著掩飾不住的鄙視,一邊鄙視,一邊羨慕。
你這騷蹄子,使得什麼手段爬上了貴人的床?
她們眼中明明白白地這樣說著。
抱香的臉更白了,上下兩排牙齒打戰,像兩塊石頭義無反顧地碰撞。
“他強迫我。”她直繃繃地說道。
哈?
丫頭們發出驚訝的氣音。
哈?人家貴人要什麼女人沒有,會強迫你?
給臉不要臉!
“真的……我不願意,他強迫我,他……”抱香喃喃著,像是想起什麼不堪一樣,整個身子都發抖起來。
看她這幅樣子,一個還算有點真心的丫頭狐疑地皺眉,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可是那又怎樣?
反正清白都沒了,好也罷壞也罷,一輩子只能拴在那一棵樹上了,還做出這副模樣做什麼?
於是沒多少真心的勸慰道:“反正都這樣了,我看李大人也是個有擔當的,又沒有不負責任,正經抬舉你當妾,這也不錯了。聽說李大人親姐姐是當今貴妃,很受皇上寵愛呢。你做了李大人的妾,那不就成了皇親國戚了?多少人求不來的事兒啊。”
皇親國戚?一個妾,算什麼皇親國戚!
抱香諷刺的笑了。
目光掃過那些往日親如姐妹的人,原本的一點奢望終於徹底斷滅。
她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唉唉姑娘你去哪裡?”從秋桐院跟出來的丫鬟婆子急急地叫著。
“回家,”抱香頭也不回地說道,“嫁人的話,總得跟家裡人說一聲。”
嫁人嫁人,男女結為夫妻方為嫁娶,不為妻,算什麼嫁人?
☆、96|6.24
抱香回村了。
得知訊息後,襄荷馬不停蹄地請假回村。
回到村裡時,抱香也不過剛到半個時辰,一家三口站在門前,陪著幾個婦人說話。
僅僅幾個婦人,遠不像以往抱香回村時的熱鬧。倒不是村人涼薄,只是喜慶時湊上去,附和著說好話總是沒錯的;但落難時,萬一說錯話,難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因此來來往往的村人也有不少,但都是淺淺安慰孫氏幾句,便急急地走了,以致寧家門前顯得十分寥落。
至於相幫——周家的事,這些村人心知肚明,那是他們無法觸碰的領域。
因此除了蒼白無力的安慰,他們也無能為力。
襄荷站在寧家門口,遠遠地看著孫氏強笑著送走幾個婦人,抱香低著頭站在一旁,寧霜一臉擔憂地扶著抱香。
兩人進了院子要關門時,襄荷趕緊走上前去。
孫氏見了她,臉色登時更加不好,但抱香搶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話。
“小荷!”她終於抬起頭,露出白慘慘的臉來。那模樣,全不復往日的嬌豔與鮮嫩,彷彿被狂風摧折的花,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她的聲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