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長庚第一次議事兒, 心中踟躕不敢多言,最擔心言多必失, 讓別人看輕了他。只是看著馮尚書跟王尚書慷慨激昂的, 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羨羨慕。這就是跟著聖上跟早了的好處了, 情分不同, 連說話都鏗鏘有力, 什麼時候他也能這樣?
程長庚幻想自己舌戰群儒, 卻不知徐庶何時偷偷摸摸地靠了過來。
徐庶見程長庚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對方是自己這一路子的人,遂起了拉攏之心,竊竊私語道:“程大人是不是不習慣這議事的氛圍?”
“啊……?”程長庚驚訝不熟的徐尚書為何突然找上自己。
徐庶眼睛一眯,開門見山:“不瞞你說,老夫我便是參加了這麼多次,也還是覺得彆扭。所以這樣的例會,我是一個字也不說的,只由著他們發揮去。前面有能幹的人在頂著,咱們何必出頭呢?倒不如輕輕鬆鬆,什麼都不管,來得自在。”
苦哈哈地在前頭掙表現有什麼意義呢?他不爭不搶,不也還是做成尚書這個位置嗎?這就是徐庶的處世之道,原先都好好的,只是近些日子才發現,朝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
程長庚似乎懂了。
其實徐庶壓根不希望他們這批人裡頭再出現一個為了公事嘔心瀝血的,那樣對他來說太不友好了,所以他才會拉攏程長庚。
可他看錯了人,程長庚對此十分不贊同:“我等食君之祿,自然要忠君之事。為聖上分憂是我等職責所在,縱然有千難萬難,也該當仁不讓!”
徐庶:“……”原是他看錯了。
“徐尚書覺得我說的不對?”
徐庶消沉:“沒有。”
他又縮了回去,誓要跟這個新來的劃清界限。
這人境界太高,與他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徐庶乾脆閉了嘴,不再說話。殿中越是熱鬧,討論得越在應頭上,他心中便越是悲涼,這兒麼多人,卻愣是找不到一個跟他一樣的。難道真的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麼?
今兒開的這場會,除了徐庶,每個人都很是滿意。
幾個人合計了一番,燕國跟蜀國肯定會買的,但是齊國未必。可不管怎麼著,他們都得狠狠地宰上齊國一筆。
他們與齊國的恩怨太深,不趁此機會報一報仇,他們心裡都咽不下這口氣。
蕭瑾也注意到張、王二人似乎對齊國的恨意特別深。
他也不知其原因。
蕭瑾既然答應了第二日要帶使臣們去皇莊,那這件事情肯定也是得提前安排的。
正好王從武跟馮慨之這陣子都挺閒的,蕭瑾於是就點了他們兩人連夜將一切打點好。
這就是當皇帝的好處了。
什麼都不用做,自有底下的人替他安排好。
蕭瑾不知的是,這一晚,三國使臣都未曾好眠。齊國的洪儒盛大人睡不著,完全是因為恨得牙癢癢,晚些時候躺在床上時,今兒宮宴上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是越想越氣,越想越睡不著。
因他此刻靈臺清明,已經攢了好些反擊的話,足夠他把夏國君臣都噴的狗血淋頭了。
洪儒盛一遍遍覆盤著自己今日下午如何大顯身手的模樣,可迴歸現實後,卻不得不正視自己今日實際是被蕭瑾連番戲弄、噎的說不出話來的事實。
他恨啊,恨得直捶床板!
蜀國的段廣基難以入眠,是在想著夏國皇帝。他是頭一次見到蕭瑾,但是有關蕭瑾的事兒卻時常從別人口中聽到。聽得久了,段廣基便堅信蕭瑾是個城府極深,最擅長玩弄權術、縱橫捭闔的君王。哪怕宮宴上蕭瑾並未表現出什麼,但是單看他夾槍帶棒地整治了洪儒盛一出,就知道他是個厲害貨色了。
不容小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