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查過當天的天氣記錄,記錄上顯示那天有兩場雨?”顧晏問。
馬修略微愣了一瞬,但很快回答道:“傍晚一場,四點左右就開始下了,一直下到晚上,那輛車離開之後沒多久就停了,大概9點20左右?半夜又下了一場。”
“雨勢很大?”
“非常大,風也很大,斜著吹,值班亭的窗玻璃被打了整整五個小時,我都擔心它會被打壞。”為了表現自己確實記得很清楚,他多描述了幾句。
顧晏終於從資料中抬起眼:“那麼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之前異常篤定地說,案發當天目擊的那輛車是白色的銀豹,甚至型號精準到了gtx3。請告訴我,你是怎麼在車輛疾馳而過的幾秒鐘內,透過暴雨看清型號的?”
馬修·克勞愣了片刻,而後提高了嗓門:“我的職責就是看路!我工作了將近60年,60年來天天盯著路過的車,老實說已經不需要靠眼睛看了!只要聽著引擎的聲音,結合大致的輪廓,我閉著眼也能知道是什麼型號的車,我的經驗足夠做到這一點。”
顧晏聽完不置可否。
他只是丟開手裡那頁資料,看著馬修·克勞,說:“那你可能需要再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克勞幾乎被他問急了。
顧晏調出正在同步更新的庭審記錄,展示在全息屏上,往上拉了幾行,劃出其中一句話,“三分鐘前,你剛說過,我對翡翠山谷的情況可能有些誤解。那裡一年也沒多少人經過,兩隻手都能數過來,隔三五十天見一次活人。依照這個頻率,恕我直言,在座大多數人見過的車都比你工作60年見過的多。”
“請問,你經驗豐富在哪裡?”
第207章 搖頭翁案(六)
馬修·克勞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辯解幾句,但最終一個字都沒能憋出來。
沒辦法,這時候辯解什麼都有種無力感,很難再硬氣回來。
在他啞口無言的時候,控方律師岡特再次站了出來,“容我替克勞先生解釋一句,經驗的形成講究太多東西了,除了積累的資歷,也跟天賦有關。”
當然,他這話不是真的說給顧晏聽的,而是說給陪審團。為了不讓那群人被顧晏的話帶走,集體倒戈。
岡特律師壓住了音調,不急不緩的沉穩聲線在說服人的時候效果最好:“我想不論是法官大人,還是陪審團的諸位,包括在座的所有聽審者可能都有過這樣的體驗,有些人在某個領域就是別具天賦。也許克勞先生天生就對車很敏感,又剛好做了這樣的工作。誠如被告人的辯護律師所說,他見過的車不如我們之中的一部分人多,但他或許就是能夠透過引擎聲音和輪廓,判斷出經過的是什麼車呢?”
岡特又把目光轉向顧晏,說:“至少……我們不能斬釘截鐵地否認這種事,你認為呢顧律師?”
顧晏看了他一眼,沒有要揪住這一點不放的意思,而是頗有風度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岡特可能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愣了片刻挑起了眉。
而愣在證人席上的馬修·克勞也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脹滿臉的血色慢慢退了下去。
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他對這位辯護律師甚至是感激的,感激對方沒讓他太過難堪。
而這一幕,同樣被所有聽審者收入眼底。
一級律師席位區,憋了半天沒說話的帕爾文再次對燕綏之耳語:“很厲害嘛,這個點到即止的心態,太容易博得好感了,會顯得非常紳士。”
燕綏之依然支著下巴,聞言笑了一下:“什麼叫顯得?”
“好,本質就很紳士。”帕爾文嘖了一聲,“不愧是你的學生,這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