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張氏嗤笑一聲,搖了搖團扇,覺得那風都是熱的,索性那團扇扔到地上。
司徒暗香怔怔地道:“姐姐昨日跟我說她會穿淺酡紅梅花穿雪緙絲緗裙,配煙霞色牡丹錦短襦。結果今日她出去的時候,我們都看見她穿的是海棠紅繡葫蘆紋遍地金百褶裙,戴的是煙羅紫幕離。這會子回來了,她卻穿的是豆綠粉繡卷草紋流仙裙,外面罩著櫻草黃鮫綃紗半臂,頭上的幕離是月白色的軟煙羅!——她這樣滿口謊言,還是我以前那個以誠待人、溫和仁善的姐姐嗎?!”說著,司徒暗香緊緊擰著帕子,眼圈都紅了。
張氏想了半天,淡淡地道:“看來,我還是小看她了。”
真是防得住初一,防不住十五。
她本來算定司徒盈袖昨天不會對司徒暗香說實話,所以今天早上盯著司徒盈袖,看她到底穿什麼衣衫出門。
結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司徒盈袖居然在外面又換了一次衣衫,而且根本就沒有去十里亭!
這樣一來,她精心安排的一場戲,豈不是白瞎了?!
“姐姐真的這麼厲害?”司徒暗香偏了頭,“我記得在江南的時候,姐姐……沒有這麼聰慧的……”
那時候司徒盈袖對張氏和司徒暗香推心置腹,她們無論說什麼,她都真心實意地信。
“是沒有這樣聰慧。來一趟京城,她倒脫胎換骨了。”張氏喃喃說道,覺得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事情是她們漏掉了?
“娘,您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幫姐姐啊?”司徒暗香絕對不信司徒盈袖能比她和她娘還要聰慧,只找出這樣一個可能的原因。
“那是肯定的。”張氏點點頭,“你大伯母,還有盈袖的大舅母,親戚多著呢!”
司徒暗香閉了閉眼,“我真不想這樣。我一向當她是親姐姐,她這樣做,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張氏拍拍她的面頰,“好了,你還可以繼續當她是親姐姐。她這人臉皮薄,不會跟你計較的。”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話,到中午的時候,接到外面的訊息,知道陸乘元失手了。
張氏一點都不意外,一邊吩咐小廚房準備午飯,一邊對司徒暗香道:“以後你記著不能再招惹別人了。娘要為你好生盤算,尋個好人家嫁了才放心。”
司徒暗香被陸乘元弄得閨譽大損,出門行走都被人指指點點,才驚覺女兒家名聲的重要性,一心想要挽回。
聽了張氏的話,她雞啄米似地點頭,“我知道了。娘,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一定聽孃的話。不多說一句話,也不多走一步路!”
……
過了幾天,沈遇樂來司徒府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說起了那天送行的事。
“表姐,你知道嗎?那天那個陸乘元,還鬧出一場大笑話!”
“什麼笑話?”司徒盈袖弓著腰,在紫檀木大書案前給司徒晨磊裁一件裡衣。
司徒晨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裡衣隔幾個月就穿不下了。
“……他不知道發什麼瘋,對他大伯孃說,給你們家二小姐送那三件壽禮的事兒,是他大伯孃吩咐的!”沈遇樂笑得前仰後合,“一看就是要栽贓啊!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哦?”司徒盈袖意外地抬起頭,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剪子和粉彩筆,拉起沈遇樂坐到窗下的螺鈿沉香榻上,細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牽扯到暗香了?”
她可知道,司徒暗香那天可是乖乖地待在家裡面,哪裡都沒有去……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聽別人說的。陸乘元很是莫名其妙,突然跑到一個穿海棠紅繡葫蘆紋遍地金百褶裙,戴煙羅紫幕離的女子面前說,是你讓我給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禮,如今是不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