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沒什麼事了,不過你們需要等我回去換一下衣服。”
“不著急,您慢慢來。”女民警說。
季柯回宿舍脫下白大褂,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然後跟民警一起到了拘留所。
這是自九年前從季家出來後,他第一次正式跟季凌見面。
上一次他們面對面坐著,還是在季家,兩人中間隔著一張餐桌,可是現在,他們中間卻隔著鐵柵欄。
季凌瘦了很多,眼底的烏青非常嚴重,模樣十分憔悴。
看到季柯,他扯出一個笑,“好久不見了。”
季柯落座,回應道:“好久不見。”
季凌把他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嘖嘖,真不愧是歸國才子,看著可真精神。”
季柯淡淡地回應:“你也是歸國才子。”
季凌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我算哪門子的才子啊,我現在是殺人犯,跟你可不能比。”
他說著,漸漸收斂了笑容,“誒,是不是你報的警啊?”
“是我。”季柯點頭,承認的很大方,“聚餐的時候我聽幾個朋友說了你們家的事,也聽說警方正在調查你,所以我就跟警察說了在海薩酒店見過你。”
“我想著,不管你是無辜的,還是真的殺了人,警察總得先把你人給找到。”
“我就知道。”季凌說:“其實那天在酒店,我也看見你了,不過當時那個情況,我也沒好意思跟你說話。”
“幸好你也沒有過來找我,不然我得尷尬死。”
沒等季柯做出回應,他就又說:“當時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得報警。”
“不出所料,你果然報警了。”
“很抱歉多管閒事,雖然你可能不這麼認為,但我覺得在監獄裡勞動改造,應該會比你那樣沒有尊嚴的活著要好。”
季柯說:“不過我會把你的行蹤告訴給警察。主要原因還是你是警方鎖定的犯罪嫌疑人。”
季柯以為季凌會繼續冷嘲熱諷,或者直接發怒,但季凌卻平靜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進過監獄,不知道勞動改造的生活是怎麼樣的,但我覺得你說得對。不管勞改的生活如何,應該都會比現在這樣的生活要好。”
他自嘲一笑,“在還沒有回到季家的時候,我以為沒錢的生活是最辛苦的。可是經過這段日子,我才明白,其實最辛苦的,是沒有尊嚴的時候。”
他抬頭,對上季柯的眼睛,“你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每天都在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就像一個酒精容器一樣,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
“不僅如此,我還每天都活在恐懼當中,就連醉酒時做夢,做的都是噩夢。”
“我夢到季永壽來我的夢裡找我算賬,問我為什麼給他下毒,為什麼要害他變成一個植物人。”
“我很想跟他說,是因為你枉為人父,因為你不把我當回事,你先有了拋棄我的想法,我被你傷害到了,所以才這樣做。”
“我也很想問問他,既然這麼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要把已經遺失的我回來呢?”
“我還總是擔心警察來找我。”
“我不敢出門,必須出門的時候,走在路上看到路過的警車我都會害怕,去陪他們喝酒的時候我連保安的眼睛都不敢看。”
“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季凌說著,溼了眼眶。
“我也想過自首,但是我沒有這個勇氣,所以我找了個靠山,就是你在酒店見到的那個王總。”
“我希望他能護著我,所以我拼命的討好他。”
“可是等警察找上門,他卻沒有幫我,他甚至在我逃跑的時候幫著警察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