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只在許久之後,聽見了身後卜寧沙啞的回答。
卜寧說:“……師父教過我一種陣。”
那句話其實很輕,輕到卜寧可能根本不想說出來,但鍾思聽見了。哪怕那天發生的所有都像夢一樣模糊不清了,他都記得那句話。
他盯著卜寧毫無血色的臉:“哪日教的,什麼陣。”
卜寧答道:“下山前……封印陣。”
那是塵不到教會他的最後一樣東西,跟以往教的任何一個陣局都不同。那個陣陣眼就落在死門,幾乎不留餘地。
卜寧當時說:“師父,這陣太兇,怕是平生都用不上。”
塵不到回說:“那倒是件好事。”
但他良久後又看向卜寧補了一句:“不是從小就愛留些後著麼,就當這是我送你的一個。”
“師父不怕我用錯了時候麼?”
“你天賦靈竅,一點便通。該用的時候,會知道的。”
師父沒說錯,該用的時候,他真的知道。
但他寧願不通靈竅、不知道。
那個剎那他甚至想,當初臨下山前塵不到忽然決定教他這個陣,是不是早已料見到了什麼……
曾經鍾思就常蹲在練功臺前的高石上,吊兒郎當地搖著食指說:“都說師父陣法、符咒、傀術樣樣精通,皆修到了頂,唯有卦術平平。但我總覺得不然——”
他總說師父說不定比某些書呆子師兄天賦還高,早早料見過太多東西,諸事盡在股掌中,又或者懶得盤算,畢竟諸法無常,生死由天。
鍾思自己就是後者,他嘴邊掛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水走船行,且行且看,不強留”。
但那一天,他聽見“封印”兩字,卻說了“不”。
後人都說老祖鍾思情淺少執,一生灑脫。卻沒人知道,他在那一天說過多少次“不”。
也沒人知道,那個萬事都是撇嘴一笑的人,最終不得不在封印大陣上拍下第一張符紙時,眼睛有多紅。
他和莊冶其實本不會耗盡靈神,因為直到最後一刻,塵不到都盡一切可能壓著所有能壓的,霜鋒劍刃皆強拗向內。
他們之所以受了重創,是因為在封印末端,意念模糊不清的時候。他們下意識將鎮壓轉成了的迴護,跟著承了幾分封印大陣的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