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每個人的表現總是複雜的,也許今天看著無辜的人,明天再看就覺得很可疑。這很難說是對方心理變了,還是觀察的人心理變了。燕綏之幹了這麼多年律師,深諳這一點。
比起從細微表現推測對方可疑,他更傾向於無證據無事實。
畢竟,無罪推定對律師而言,是最不該動搖的準則。
所以他看了片刻,便平靜地收回目光,聽凱恩警長唾沫橫飛地交代第二件事:“另外半個好訊息是根據傑森·查理斯律師給予的一些資訊,再結合我們跟諸位之間的談話,還有現場勘驗的結果……這裡絕大多數的先生女士都已經解除了嫌疑。”
“那為什麼說是半個好訊息?”
“因為我們希望得出的結論是嚴謹而沒有漏洞的,所以有幾位跟事件牽扯比較深的朋友,還需要再耐心等待一天。”凱恩警長解釋道,“我們需要二次檢驗,如果能確認今天的結果無誤,那麼這次事情就真的是一場意外,只是穿潛水服的時候互相拿錯了一套而已。”
一般而言,一次檢驗的結果基本就可以定性了。二次檢驗不過是凱恩作為一個耿直較真的人,額外搞出來的而已,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結論應該不會有什麼偏差。也就是說……這次事情基本就是意外了。
這麼一來,眾人的臉色真正放鬆下來。
……
天色漸暗,燕綏之和顧晏跟喬打了聲招呼,他們兩個已經明確解除嫌疑,打算先走一步。
“行吧,知道你手裡的事情多得要蹦出來了。”喬早就習慣了顧晏的來去匆匆,非常理解,“本來想讓你放鬆一下腦子,沒想到這次弄得這麼掃興。”
“這不是你能控制的。”顧晏道,“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哎呦!”喬樂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
“我說,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喬大少爺晃了晃智慧機,搖頭擺尾地嘚瑟,“跟你們這群訟棍學的,我錄音了啊,誰不補誰是孫子!”
顧晏平靜地看著他。
喬:“平輩平輩,都是爺爺,都是爺爺。”
燕綏之:“……”有些年輕人慫起來真的令人歎為觀止。
“對了,昨晚你讓我幫的忙——”喬說了一半,就發現顧晏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你臉怎麼了?說綠就綠?”
燕綏之轉頭看過去。
顧晏已經按了一下眉心,恢復如常,“昨天的事再說。”
他那模樣似乎並不打算再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看上去想要把昨天說的事情選擇性遺忘並且強迫喬也遺忘。
不過喬大少爺是個棒槌,他對情緒的分析能力大概只在柯謹身上修到了滿分,其他時候全是零蛋。他擺了擺手道:“沒,我就是想說那兩件事我都安排人在辦了,效率是不是很高?”
顧晏癱著臉,片刻之後點了點頭,“行,謝了。”
“這有什麼可謝的,都是小事。”喬哈哈一笑,“其他人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我就不特地送你們了,反正跟你沒必要這麼客氣。”
兩人離開主別墅時,走的是西側的花園小路,會經過主別墅一層西半邊臥室的窗臺。
燕綏之落在顧晏身後沒走幾步,餘光瞥見一個人影。轉頭就見一間臥室的玻璃滑窗大敞著,喬治·曼森正坐在窗臺邊,屈著一條腿,手裡鬆鬆地握著一隻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裡面微微晃盪。
他看起來有點醉,眼睛半睜著,面容疲憊,似乎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他隔著一片低矮的花草和五六米的距離,看著燕綏之這邊。
見燕綏之回頭,他禮節性地舉了舉杯子,“要走了麼?”
舌頭有點兒大,燕綏之心說這位少爺別是喝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