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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入府時,老太太留了話,今夜闔府皆在延齡堂用膳,此刻其他幾房都到齊了,只等他們夫婦。
沈瑤一面等謝欽,一面坐在梳妝檯後,招來杏兒,“碧雲這幾日辛苦了,讓她歇一歇,你待會跟我去上房,快幫我梳妝”
經歷宮變後,沈瑤心境越發開闊,決心將當下每一日都過好,原先養成省吃儉用的性子,現在大可不必,謝欽那堆著用不完的銀票,她不花留給小妾花麼?
沈瑤大手一揮,“我那對翡翠玉鐲放哪兒了?”
“將櫃子裡首飾盒全給拿來”
黎嬤嬤在門口聽見了,招來五名小丫鬟過去幫忙,琳琅滿目的香奩擺在面前,各色鮮豔喜慶的新衣被捧在手心,等著沈瑤挑選。
沈瑤忙著裝扮時,謝欽在書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一臉絡腮鬍子,穿著一身尋常的武服,乍眼一瞧十分不起眼,誰知他是赫赫有名的左都督王伯庸。明日除夕,今日朝中封印,他得知謝欽回了府故而尾隨而來。
謝欽坐在案後將茶盞往他跟前一推,“你怎麼來了?”眼底含著嫌棄。
王伯庸笑嘻嘻地接過茶盞,自顧自喝了幾口,“我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特意來看看你麼?”
謝欽俊臉泛青,“避嫌二字,你不知怎麼寫的嗎?”
“嘿嘿嘿,”王伯庸捋了一把鬍鬚,“放心吧,我什麼身手,能讓人瞧見?”
“太子年輕,方才十歲,急著立什麼太子妃,在我看來,太子妃就該是你的女兒。陛下這麼做,明顯是防著你呀。”
謝欽不僅不領情,反而覺得王伯庸有些糊塗,
“陛下這麼做才是真正愛護我,我先是首輔,又是太子岳父,你讓朝中怎麼想我,怕是擔心這江山改姓謝,實話告訴你,立鄭玉安孫女給太子妃,是我的主意。”
王伯庸雙眼瞪圓,“你給自己弄個對手作甚?”
謝欽扶著茶盞無語地看著他,“這叫智慧,狡兔死走狗烹,有對手才有我用武之地,常讓叫你讀史書,你讀到哪去了?古往今來,外戚勢大是什麼後果,你沒瞧見?眼下太子敬我是老師,言聽計從,待他親政,我就是他
除夕在即, 延齡堂內外裝飾得富麗堂皇,廊廡下掛滿了綴著花穗的羊角宮燈,燈面繡著精緻的圖案, 夜風習習, 波光湧動, 夫婦二人披著一身光暈跨入堂屋。
屋內的人不約而同站起了身,各色目光打量過來,有尷尬的, 有討好的, 還有些複雜難辨。
沈瑤熟視無睹,徑直衝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太太奔去,“母親。”嗓音清脆又喜悅。
老太太形容明顯蒼老不少,對上她的目光, 酸氣倒入眼眶, 抬手握住她, 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一是難過沈瑤被苛待,二是難過以謝欽的性子事情難以收場。
她壓住情緒將沈瑤往懷裡一拉, “回來了就好。”隨後抬眸看了一眼小兒子,謝欽穿著甚是尋常, 衣裳革帶上甚至連花紋都不見, 恭敬地朝她行禮。
老太太臉色黯淡,啞聲道,“用膳吧。”
謝欽與沈瑤一左一右攙著老人家入席,沈瑤坐在老太太右邊,下面依次是謝欽與三老爺夫婦, 大老爺與二老爺夫婦挨著老太太另一面坐,管事嬤嬤張羅小廝丫鬟上菜, 屋子裡靜若無人,只有細微的瓷器安放的碰撞聲,個個呼吸都壓得很低,生怕驚擾了什麼人。
大夫人掐著一手心的汗,悄悄瞥了一眼謝欽,謝欽臉色冷冷清清辨不出喜怒,看起來與平日沒什麼不同,雖說那日的事不地道,不過沈瑤不是沒事麼,不僅沒事甚至還立了個功,被聖上封了一品夫人,夫婦二人風頭無二,想必無暇計較那事,大夫人心神定了幾分,只是到底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