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人家,家裡酒席不斷,總得在市集上有些門路,久而久之就有了常年合作的商家,一時半會也不好不去人家那裡採購”
沈瑤沒功夫與她掰扯,打斷她,“無妨,那我換個人採購,換一家買”
婆子登時不吱聲了。
沈瑤手裡捏著謝府人事簿冊,語氣鏗然,“我話擺在這裡,每日廚房只有三十兩份例,誰能做就接,不能做大可離開,本夫人再安排人接手。”
旁人不敢說這話,沈瑤敢說,誰叫六房有底氣呢。
婆子看了一眼周氏,悻悻退下了。
周氏站在一旁臉色有些難看,廚房一貫是她管著的,沈瑤這麼做也算是斷了她的財路,更重要的是弄得她在下人面前沒臉。
廚房的管事退下,緊接著輪到針線房的嬤嬤。
廚房的人心有不甘,愣是躲在外頭聽風聲。
這回沈瑤就更不客氣了,吃的在所難免,穿得實在是不必如此浪費。
“除了老太太的份例不動,其餘人從我起,每季衣裳減去四身。”
這相當於減去一半的份例。
這話一出就是旁邊的謝京都大吃一驚。
“瑤瑤,你這也太狠了吧,我擔心府上嬸嬸嫂嫂姐姐妹妹都不幹呢。”
嫁妝豐厚的媳婦不把公中那點衣裳份例放在眼裡,那些庶出的女孩子手裡沒有積蓄,全指望著公中每個季度分些衣裳打扮自己。
沈瑤道,“此項必須削減,一個季度八身實在太多了,舊衣穿不完,新衣又連著做,譬如我,衣櫃裡還有許多新衣穿不過來,至於那些庶出的姑娘,每年江南敬獻布料,咱們再貼補幾身便是,這叫因事制宜,有的放矢,再說,這裡頭下人一季也有四身,就更不必要了。”
謝京見沈瑤堅持,也不強求,“成,我都聽你的。”
“只是,你可要做些準備,回頭府上的女人們可都要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謝京開著玩笑話。
沈瑤笑,“我若在乎,就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了。”
周氏在一旁替她倒茶,“六嬸這魄力,我是打心眼裡佩服。”
到了
沈瑤這番銳意整頓, 說到底還是得罪了人,管事的油水少了,闔府上下份例幾乎減少一半, 眾人明面上不敢吱聲, 私下卻吃沈瑤的埋怨, 不過沈瑤也聰慧,先狠狠地節省了一筆,打了眾人一個巴掌, 旋即又給了一個甜棗。
夫人老爺這一層次月例不動, 年輕的奶奶爺們,少爺與姑娘,每月增加一兩銀子月例,所有管事增加五百文錢月例, 這個訊息傳出, 原先的怨憤頓時煙消雲散, 謝府吃穿用度本就鋪張,少一些實則礙不了什麼事, 可銀子是實打實的好處。
如此一來,府上管事名額反倒成了香餑餑, 沈瑤已放出要裁撤冗僕的訊息, 府內人心惶惶,各自想方設法走門路,以求能留下來當差。
接下來數日,沈瑤將家務悉數交給二奶奶周氏與謝京,自個兒獨自擰著人事簿冊開始琢磨, 裁員可是後宅的頭等大事,沈瑤慎之又慎, 不敢輕舉妄動。
對於謝家眾人來說,裁撤人手便是一口懸在頭頂的利劍,只要劍還沒落下來,誰也不敢違拗沈瑤,沈瑤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先立規矩。
臘月初十這一日,謝欽夜值至凌晨回府,將將沐浴上床,床褥往下一陷,便將沈瑤給攪醒了,她迷濛地睜開眼先瞥了一眼窗外,窗欞黑漆漆的,一絲光亮也無,便將視線挪至那修長的身影,問了一句,
“什麼時辰了?”
謝欽見她撐起半個身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厚厚的大紅鴛鴦喜被,差點要滑落,連忙抬手將她往下一按,替她掖好被褥,
“卯時初,還早,你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