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皇后嫡出的長女,身份尊貴,也只有她敢連太子弟弟也一塊兒罵進去。
新安長公主笑道:“三郎卻是個正經人,方才他們胡言亂語我都聽著呢,只有他沒湊熱鬧。”
清河公主點點頭:“我這三弟麼,也算是世間少有了。”
她口無遮攔慣了,忘了這宴會的主人太子妃阮月微,和她三弟之間還有段故事。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阮月微立時垂下眼簾,雙頰飛起紅霞,只覺眾人肯定都在心裡暗暗恥笑她。
一時腦海中又浮現出燭火的光暈裡,桓煊望向自己的眼神,不覺恍惚了一下。
想到他此刻與她只有一屏之隔,心頭突突地跳起來。
越是知道不該想,不能想,卻越是止不住浮想聯翩,心裡又苦澀,又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甜,彷彿在濃苦的藥碗里加了一小勺蜜。
她以前懵懵懂懂的,直至桓煊回京,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就在她心如油煎時,卻聽屏風對面傳來個熟悉的聲音:“你怎知是同一個人?”
她的心頭一跳,臉色白了幾分,是桓煊。
有人附和:“對啊,六堂兄又不曾見過那女子容顏,怎知是一個人?”
桓明珪道:“爾等別小瞧我,那身段步態世上絕沒有第二個,便是叫我從一百個身量體型差不多的女子中認,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頓了頓道:“蒼松翠柏立在繁花叢中,換作你們能不能一眼認出來?”
桓煊一哂:“六堂兄與那女子不過兩面之緣,連她身份都不知道,便將她比作傲雪凌霜、經冬不凋的松柏,未免太輕率了吧。”
在他心裡,當得上這讚譽的女子,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如今也已不在了。
桓明珪奇道:“子衡莫非識得那女子?還是她哪裡得罪你了?”
桓煊一時無言以對。
太子打圓場:“看來那佳人頗有林下之風。”
又向桓明珪道:“他日你若再遇上她,千萬問清楚家世居處,若是門當戶對,我便替你成就這段佳話。”
眾人都半真半假地附和,桓煊卻感到有些刺耳,擱下酒杯站起身,向太子道:“愚弟出去走走,散散酒。”
離席更衣也是常事,太子只道:“早些回來同我們飲酒。”
桓煊道好,向眾人一揖,說聲“少陪”,便出了宴堂。
阮月微將屏風對面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下來,有些難以置信。
桓煊性子冷,自小孤僻,不喜歡與這些宗室子弟一起玩鬧,但也從不會管別人的閒事。
方才卻一反常態,與豫章王為個素不相識的無聊女子爭論起來,實在難以索解。
她越是想不通,心裡越是不安。
庶出的吳興公主心思細膩,瞟見太子妃雙眉微蹙,美目中含著鬱色,以為她還在為方才大公主的話不悅,便笑著扯開話題:“聽他們喝醉了說那些胡話有什麼樂子,咱們玩咱們的。”
清河公主也回過味來:“叫人搬幾張雙陸局來,許久沒打了,看我不將你們的金釵玉梳全都贏回去!”
她與這嬌嬌怯怯的弟媳自小玩不到一處,也不怎麼喜歡她,卻也不是故意含沙射影令她尷尬。
阮月微回過神來,起身向眾人歉然一笑:“我去更衣,諸位姊妹務必玩得盡興。”
她蓮步輕移,迤迤然向殿外走去,幾乎不聞環佩之聲。
吳興公主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讚歎:“若世上真有絕代佳人,應當就在這東宮裡了。”
大公主卻有些不以為然:“你是沒見過蕭將軍的夫人。”
蕭夫人早逝,最後幾年一直在府中足不出戶,也不去宮中走動了,吳興公主年紀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