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是防著有居心叵測之人往淮西遞訊息。”
鹿隨隨的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卻也瞞不住有心人,尤其是設局之人。
長公主雖然心寬,但兩個弟弟之間的齟齬卻也知曉,只是猜不到他們兩人的矛盾已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鹿隨隨這事一出,她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太子。
她若有所思道:“明日我去趟東宮。”
桓明珪聞絃歌而知雅意,她去東宮自然是去敲打太子的——兩個都是她同胞弟弟,她夾在中間,總是儘可能兩不偏幫,可淮西之戰事關江山社稷和千萬將士的性命,由不得任何人胡來。
長公主又向高邁道:“鹿娘子有正經誥命在身,這事也不能藏著掖著,你叫個人去宮裡稟報一聲,報個病故便是。”
她條理分明地將諸般事宜安排妥當,高邁一一記住。
雖已入秋,長安的氣候仍舊炎熱,棺柩不能在靈堂裡停太久。三日後,兩人的靈柩便被送往郊外的墓地下葬。
而隨隨一行人出了潼關,扮作行商,一路向北行,於十月抵達幽州。
第52章 五十二
隨隨一行人扮作南邊來的客商, 十月抵達幽州城。
他們在肅慎坊西頭賃了個三進的小宅院安頓下,又在市坊的新貨行賃了爿上下兩層,門臉適中的鋪子, 將從京城、江南和蜀中等各地運來的胭脂水粉歸置好, 掛起了“白氏胭脂水粉”的招牌,便開始開門做起買賣。
隨隨和她的親衛田月容隱去了真名真姓扮作一對夫妻, 田月容扮的妻子姓鹿,頂門立戶,內外操持,是個能幹的精明人, 而隨隨扮演的夫郎姓白,是個病懨懨的小白臉,靠娘子開鋪子趁錢供他讀書,妄想有朝一日能高中進士。其餘侍衛們則扮作店夥或家丁。
春條不明白為何田月容的假名偏偏是鹿姓, 照理說他們隱姓埋名, 和鹿隨隨撇清干係才好,可她家娘子只是道:“是為了以防萬一。”
春條如今對她家娘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白她行事總有自己的道理和用意,聽她這麼一說, 便不再多問了。
她剛到陌生地界,拿不定主意該做什麼,她自忖從軍是不敢的, 軍中的文職又一竅不通, 思來想去開鋪子做買賣倒或許還能試試,便充了小姑子一角,照顧她的“病秧子兄長”,一邊跟著小順學些記賬、理貨的門道。
隨隨足不出戶, 卻時不時有人上門來與她議事。
他們所住的肅慎坊是黑水靺鞨人的聚居處,幽州內遷的胡人眾多,雖然胡漢雜處,終究有隔閡,坊內的胡人基本不同漢人打交道,便省卻了應付鄰里的麻煩。
因是商戶人家,門前車馬多些也沒人懷疑。
剛安家落戶雜事多,一忙起來光陰也過得快,轉眼之間已到了歲除。
幽州城在北方,冬季比長安來得早,也更長,晴和了兩日,到除夕傍晚又颳起風來,這裡的風像刀子一樣,卷著屋脊上的雪粒子往人臉上撲。
天寒地凍的時節,白家的小院子裡卻是張燈結綵、其樂融融。
十幾個人聚在堂屋中,也不分什麼尊卑高下和男女,中間擺了張寬闊的大案,菜餚堆了滿案,盤子疊著盤子,眾人圍案盤腿而坐。
用罷五辛盤,從幼至長飲過椒柏酒,吃了膠牙餳,小順便猴子似地竄起來,奔向廚房,片刻後,變戲法似地捧出一隻熱氣騰騰地烤全羊,又有兩個侍衛抱了兩大壇酒來,拍去封泥,一股芳烈醉人的氣息便瀰漫在堂屋裡。
隨隨站起身,親自給眾人片羊肉,春條看著她手中刀刃翻飛,寒光閃閃,不由感慨,那時候在山池院看她片肉片魚膾,她還時常驚訝於她的刀工,如今才後知後覺,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女哪裡來這樣的刀法。
隨隨分了羊肉,揩乾淨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