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越捏了捏眉心,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這女子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其情可憫,他姑且大度些,還是將太子妃之位給她吧,橫豎上輩子也是她的,換個人倒也橫生枝節。
權當行善積德,成全她一片痴心了。
打定了主意,壓在尉遲越頭的巨石總算移開了。
他悠然呷了一口茶湯,拿起案頭一卷《水經注》,無奈地搖搖頭,嘴角漾起一點笑意,真是沒轍,誰叫他這麼重情重義呢!
第3章 花宴
轉眼到了上汜前一日。
沈宜秋用完朝食,著人搬了張竹榻到廊下茶花叢前,歪在榻上看棋譜。
不過半個時辰,便見婢女素娥提了個食盒過來。
來了,沈宜秋心道,放下手中書卷:“誰送來的?”
素娥走近了,壓低聲音道:“小娘子料得真準,是八娘子。”
沈宜秋彎了彎嘴角。
四房這個八堂妹生來缺根筋,性子又偏狹,一挑一個準。沈四娘不至於傻到自己動手,最適合的人選自然是八堂妹。
素娥將食盒擱在小几上,掀開盒蓋,沈宜秋一瞧,是一碟櫻桃畢羅。
畢羅餡兒味道又甜又重,混進少許杏仁霜也不明顯。
這櫻桃畢羅是衣冠家名食,也不知用了什麼秘方,煮過的櫻桃餡仍舊色澤紅豔,又帶著鮮果的芬芳清甜,一枚便值一金。
沈宜秋上輩子貴為皇后,也因為太過奢侈,不能敞開了吃個夠。
也就是四房有錢,坑起姊妹來也這麼下血本。
沈宜秋最好這一口,不由有些遺憾,酸溜溜地對素娥道:“嘖,你倒是有口福。”
素娥從不和她見外,得意一笑:“謝小娘子賞。”
沈宜秋佯怒:“去去,別在我眼前吃,鬧心。”
素娥笑著去分點心,她這幾日已大致猜到了沈宜秋的意圖,雖然不明白自家小娘子為何不願嫁給太子,但並不多問。
整個貞順院,只有她是沈宜秋從西北帶來沈府的,主僕間的情分和默契非同一般。
她知道小娘子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待素娥離開後,沈宜秋從繡囊裡掏出個小紙包,開啟,挑出約莫一指甲蓋的杏仁霜,倒進手邊茶碗裡,端起碗一飲而盡。
她自然不會碰那些下了藥的櫻桃畢羅,份量拿捏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她只是想躲開尉遲越,並不想把命搭上。
服了杏仁霜,沈宜秋便安心躺著,吹著風等藥效發作。
到了傍晚,她的身上果然發起癢來,零星幾顆紅疹開始冒頭。
她一直等到用完夕食,街鼓敲了數十遍,城中坊門紛紛關閉,這才遣了個婢子去稟告祖母。
青槐院中,沈老夫人正在燈下理賬,聽聞孫女生病,氣得將手中算疇往案上重重一拍,眉間川字頓時又深了幾分,把那傳話的小婢子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
待把來龍去脈問明白,沈老夫人冷笑一聲,臉色陰沉得快要低下水來:“一個兩個都不叫人省心。”
下人們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只有海棠大著膽子道:“不知七娘子如何了,奴婢去貞順院看看?”
沈老夫人又是一聲冷笑,隨即道:“也罷,你去看一眼吧。”
過了會兒,海棠折返回來,向沈老夫人稟道:“七娘子臉上脖頸上都起了紅疹,還發著熱,身上燙得厲害。
“偏生坊門已關了,坊內又沒個醫館,只能明日一早去請大夫,花宴恐怕去不成了。”
沈老夫人哂笑了一聲:“倒是巧得很。”
海棠接著道:“奴婢仔細打聽了,七娘子這兩日沒吃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咱們這邊也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