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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自以為嚴防死守、萬無一失,當晚打坐時便被座下一名親傳弟子一劍穿喉,那弟子刺殺成功後便即化蝶散去,眾人方才知道他不知何時已成了偃師宗的傀儡。
經此一事, 清微界風聲鶴唳, 各大宗門紛紛排查內奸,一時人人自危。
可偃師宗的傀儡術詭譎非常, 幾乎無跡可尋, 靠探查經脈也並非萬無一失,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排查傀儡之時,洞神宗又有一位揚言絕不向偃師妖人低頭的長老, 死在自己的臥房中。
重玄和偃師宗仇怨最深, 與偃師宗打的交道也最多, 深知他們的傀儡術的無孔不入,即便是重玄,也只有玄淵神君親自查探才能確保沒有漏網之魚,可是謝爻怎麼可能親自將內外門數千弟子一一查過去?
章明遠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不是喜歡擔事的人,但如今他代行掌門之職,也只有扛起重任。
與謝爻略作商議後,他便傳信給各大宗門,號召九大宗門結成聯盟,同仇敵愾,戮力同心,利用此次的機會一舉將偃師宗的妖人殲滅,從此永絕後患。
然而他苦口婆心地勸說,九大宗門卻是一盤散沙,並非所有人都願意響應,凌虛派已歸附偃師宗不提,另有幾個宗門私底下與偃師宗也有往來,更有等著重玄與偃師宗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的。
饒是章明遠痛陳利害,除了歸元宗外,其它宗門多半隻是虛應故事,口頭上答應,卻不肯實際出力。
不覺十幾日過去,賞劍會的日子到了。
章明遠本想勸謝爻鎮守宗門,只他一人出面,但謝爻卻執意前往,章明遠苦勸不得,知他心結所在,只得由著他。
謝爻前去赴會,郗子蘭一人留在宗門中當然不安全,於是只能將她也帶上,除他們之外還有十幾名內門弟子,冷耀祖也在其中——他自然是一百個不情願,但郗子蘭因為許青文之事將他視為心腹,自然要他隨侍在側。
這回郗子蘭提心吊膽,自然沒什麼心思講究排場,惴惴不安地跟著謝爻上了飛舟。
原本只要有謝爻在,她便一無所懼,可是自從知道自己的血脈也許有問題,她對謝爻的依賴中便夾雜了畏懼。
得知冷嫣未死,還化身偃師宗主回來報仇時,她就更加坐立難安,幾乎沒有一夜能安寢,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做噩夢,有時夢見玄冰窟裡那具少女的屍體忽然站起來掐住她喉嚨索命,有時又夢見自己的身世被拆穿,重玄對她其如敝屣,所有人都恥笑她出身卑賤。
每每滿身冷汗地驚醒,她都只能安慰自己,好在許青文尚未來得及將這秘密洩露出去已經魂飛魄散,冷嫣和她相差兩百歲,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有什麼關聯,只要她一天還是羲和傳人,還是妘素心的女兒,重玄和謝爻便會不遺餘力地保護她。
上了飛舟,謝爻將郗子蘭送到安靜精潔的艙房中,便要起身離去,郗子蘭追出幾步,牽住他的衣袖:“阿爻哥哥……”
謝爻已知道她要說什麼,目光動了動:“好好歇息,不用擔心。”
郗子蘭卻還是拽著他的袖子不放,謝爻只得停下腳步。
“阿爻哥哥,你見到她到底打算怎麼樣?”郗子蘭不安地問道。
這問題像一把刀,刺破了謝爻連日來的自欺欺人。
見到她以後他該怎麼辦?他一直迴避的問題,被郗子蘭送到了他面前。
郗子蘭眼中淚光閃爍:“阿爻哥哥,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欠她一條命,便將這條命還給她吧,免得再連累別人,也讓你左右為難……”
她說著說著,終於忍不住抽噎起來。
謝爻沉默地看著她,幽邃的眼眸不辨悲喜。
良久,他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頓地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