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2 / 3)

學問底子比洛水底下的淤泥還稀爛就不必說了,還再三對他這個先生胡攪蠻纏——你說往東,他偏要說往西未嘗不可,不是殊途同歸麼?

偏偏此人不學無術,卻有幾分捷才,工於狡辯,輕易與他掰扯不清楚。一上午兩人你來我往辯了幾個回合,鍾蔚覺得上竄的邪火已經有點壓不住了。

這日講的是《中候敕省圖》,鍾蔚順帶著將五帝提了一嘴,一臉譏誚地道:“本來如此淺顯的東西是不必提的,不過你們中有人底子太薄,就勞駕各位耽待些了,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有所指地睨著司徒姮道:“聖人言:‘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故而也不算全無益處,”又拿腔拿調地將書翻過一頁道,“這一節誰有什麼疑問麼?若是沒有……”

“鍾先生,弟子有!”常山長公主不見外地道。

鍾蔚挑了挑眉,這姓蘇的小子臉皮是鐵鑄的麼?適才那番話就是為了臊得他不敢再造次,沒想到毫無用處,他連為人師表的體面都不打算要了,只作沒聽見:“那我繼續往下講。”

“先生先生!弟子有疑問!”司徒姮拔高了嗓門道,她為了學男子的聲氣不得不壓低聲音,顯得十分怪異。

其他學生都看向鍾先生,他只得清清嗓子道:“你說罷。”

“弟子有一事求教,緣何這五帝卻有六人?”司徒姮掰著手指道。

鍾蔚死命憋著笑,伸手點了點諸弟子中最年幼的鐘九郎:“小九,你來說說。”

鍾九郎才十一歲,聞言向司徒姮作了個揖,脆生生地道:“德合五帝座星者為帝,故六人而為五。”

鍾蔚撩了撩眼皮,大約覺得這位蘇郎已經蠢笨無知到了值得憐憫的地步,難得耐下性子溫言道:“明白了麼?”

司徒姮朝鐘九郎眨了眨右眼,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肌膚白皙,跟個瓷娃娃似的,一見就令人心生歡喜。

鍾蔚見他連個十來歲的孩童都不如,竟然不以為恥,還有心思擠眉弄眼,簡直歎為觀止。

司徒姮卻彷彿打定了主意要繼續替他拓寬眼界,撓了撓下巴道:“依弟子看這不過是漢儒穿鑿附會之詞罷了,不過是為了合五德之說,於理不通,《古文尚書》去遂人而以伏羲、神農、皇帝為三皇,更以少昊、顓頊、帝嚳、堯、舜為五帝,亦是為彌其縫補其闕而已。”

鍾蔚感覺手心有些發癢,差點當堂捋袖子,今不把這豎子辯趴下看來是不能了局了,侍立一旁的書僮十分有眼色——伺候這種人實在是沒點眼色不行——見主人上唇微微弓起,是要大動干戈的兆頭,趕緊捧了茶碗上去與他潤喉。

鍾蔚用雙手端起茶碗,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正要擺開陣勢,冷不丁瞥到一顆腦袋從門邊探出來,雖然一身書僮裝扮,眉毛一邊粗一邊細,一邊高一邊低,臉上還不知抹了什麼,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換了殼子的親妹妹,頓時一驚,一口茶水正要入喉,在半途遭遇不測,將他嗆了個死去活來。

常山長公主打足十分精神盯住鍾蔚——要考察一個美人,失態的時候最能見出真章,打嗝、噴嚏、嗆咳、崴腳、眼裡進了沙子若是這種時候還能保持住風度,那無疑是形神俱美的了,鍾蔚的表現她很滿意。

***

其實今年的秋天很冷,大雁南飛都比往年早些。

衛琇想起白天的情景,懊惱地將整個人慢慢沉進浴桶裡,直到水沒過頭頂。

那樣輕佻的話脫口而出,若是叫她當成登徒子如何是好?更有甚者,若是教她誤解他因輕視而輕薄又如何是好?可看到她羞怯的神色分明又有些竊喜——這到底是個什麼志趣,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衛琇覺得渾身發燙,不知是水太熱還是什麼別的緣故,一下子難耐起來,他便站起身,撩起搭在一旁的吳綿粗略地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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