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兩三。
餘下三。
我在西北,一關接一關。
與你相隔,一山又一山。
最後只願我,知道你平安。
徐渭熊長撥出一口氣,轉頭柔聲道:“以後別再做傻事了,會讓爹孃……還有,還有你姐擔心的。”
徐鳳年嗯了一聲,然後吐掉草根,望向遠方輕聲道:“拓拔菩薩去了流州,黃蠻兒在那裡,我就是不放心。”
徐渭熊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微風拂動,額角髮絲起伏。
徐鳳年笑著站起身,“姐,我去懷陽關了啊。趁著拓拔菩薩沒在邊境,我要親自去趟虎頭城。姐,你放心,這次肯定不意氣用事,只要見機不妙,就風緊扯呼!”
徐渭熊抬起頭,莫名其妙說道:“喊二姐!”
徐鳳年撓撓頭,“都一樣。”
徐渭熊揮揮手,“去吧,到了虎頭城,擰他個幾百上千顆北莽腦袋下來!”
徐鳳年哈哈笑道:“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
……
三天後的黃昏中,當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虎頭城的城頭,已經晝夜攻城一月有餘的北莽大軍,猛然鳴金收兵,破天荒休戰了。
遠遠看著那個人,北莽全軍悚然。
第二天拂曉時分,大風撲面,北院大王董卓那一騎在密密麻麻的北莽鐵甲護衛下,仍是隻敢略微出陣一百步,遙望虎頭城頭,他沒有任何豪言壯語,只是高高舉起手臂,然後重重揮下。
祥符二年間最為慘烈的一場戰役,就此拉開帷幕。
第200章 大風起時,豈能不落人頭(上)
昨天徐鳳年毫無徵兆地由南面掠上城頭,就這麼單獨闖入了大戰正酣的虎頭城,別說北莽大軍聞訊後不知所措,就連劉寄奴這些北涼將士,在得知訊息後也面面相覷。當時在徐鳳年從懷陽關一路掠向虎頭城後,一名在虎頭城南部臨時充當馬欄子的北莽武道高手,乾脆就棄馬向中軍大營瘋狂奔走。然後北莽的攻城勢頭頓時為之一滯,如潮水一般退去。
這一夜,徐鳳年就站在血跡斑斑的虎頭城正北城頭,上次一起喝過酒的虎頭城主將和校尉,已經少了兩張面孔,大大咧咧的馬蒺藜死了,氣度儒雅的褚汗青也死了,走的時候,都是正值壯年的大好歲數。在劉寄奴僅是嗓音沙啞並無太多情緒起伏的平淡敘述中,徐鳳年得知城內可披重甲當作重騎作戰的精騎三千,和那輕騎六千人,這兩者依舊完好無損,但是兩萬四千正規步卒和近萬輔兵,已經戰死八千人。徐鳳年當時詢問傷患有多少,劉寄奴只說了一句傷兵其實不多。徐鳳年默然,他其實在懷陽關中知道了那個殘酷的答案。虎頭城正北面和東北西北兩側,北莽三大攻擊面,劉寄奴精確到劃分出整整三十二個防線陣列,每個都尉各自領兵防禦,如果被北莽蠻子攻上城頭,而且在一炷香內殺不退,需要劉寄奴動用其它兵力支援,那麼主將就地撤職,成為一員普通士卒,副尉頂替,以此類推。將近兩個月,有足足七個尉全員戰死。
校尉褚汗青之所以戰死,就是因為他麾下三個防守相鄰的都尉,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接連戰死,虎頭城城頭第一次出現相連地帶有多達六百敵人湧入的狀況,關鍵是防線有越撕越大的趨勢,憤怒的劉寄奴讓哨卒傳話給那個已是渾身浴血的褚汗青,說你姓褚的如果真守不住,給句話就行,我劉寄奴親自帶人過去幫忙。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的北莽開始瘋狂調兵,當劉寄奴帶著八百親衛火速趕到戰場殺退北莽蠻子,腳邊橫屍無數的褚汗青坐在牆根血泊中,被砍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身上那具早年因為戰功而被大將軍親自賜下的鮮明甲冑,不會有人認出這具屍體,就是那個家中一雙女兒生得格外粉雕玉琢的褚校尉,是那個曾經被大將軍幾次勸說去太安城考取功名的北涼讀書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