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風流大族,就算有我牽線,骨子裡瞧不起你還是很正常,瞧得起才叫怪事。你在青蒼的那套人情歷練,擱在這兒不靈光,蔡大人要有重頭再學過的覺悟。最後就是別覺得我這趟進府,是要逼著你砸鍋賣鐵做賠本買賣,撈錢這個行當,勝在細水流長,只要他日坐穩了黃楠郡守的位置,二十萬兩白銀?黃楠郡一箇中縣的縣令都未必瞧得上眼。其實我心知肚明,這些千辛萬苦從青蒼搬來的家當,你蔡浚臣是想送給經略使大人,至於送多少,你們自己看著辦,別顧忌什麼,我跟李家沒外界想象的那樣不堪,你送李功德銀子,他敢收,還不敢收了不辦事,有他這個‘老黃楠’幫襯一二,你在黃楠郡做事會爽利很多。”
蔡浚臣出奇地沒有臉面嘴皮上的感恩戴德,只是重重嗯了一聲。徐鳳年也沒有在府邸上長久逗留,吃了頓飯就離開。蔡浚臣送到門口,看著年輕北涼王登上馬車,看馬頭指向,該是去王熙樺的宅子。周浚臣沒有直接入府,而是一屁股坐在門口臺階上,虞柔柔有些訝異,坐下後扯了扯豐滿臀瓣下的裙子,小聲詢問道:“怎麼了?不像你啊。”
蔡浚臣揉了揉臉頰,嘆了口氣,輕聲道:“夫君這輩子算是在流民之地那兒的血水裡趟過來的,當了皇帝穿了龍袍,其實真要說廝混實打實的官場,只是個門外漢,但沒吃過狗肉總見過狗刨,最不濟也聽過狗吠不是?你說在哪裡當官,不是下邊的人拼了命去揣摩上意?生怕提了豬頭卻走錯廟,拜錯菩薩?夫君這個陵州郡守倒好,顛倒了,輪到堂堂北涼王用心良苦來教我如何當官,還給我鋪路?真是我周浚臣有多大經國濟世的能耐?我周浚臣就頭一個不信。他北涼王的心思,比如拿我千金買骨,用我一個外人去梳理乾淨黃楠郡,這些我都懂,不過真要說換個人坐夫君此時屁股下的椅子,也不難,北涼再缺人,還不至於如此寒酸。北涼王他沒逼著咱們為他砸鍋賣鐵,這分明是要逼著我周浚臣心甘情願為北涼效死啊。”
虞柔柔笑了笑,“夫君不樂意?”
蔡浚臣緩緩起身,平靜道:“活了半輩子,第一次理直氣壯站著做人,又不是真要夫君去沙場送死,有什麼不願意的?”
虞柔柔彎起眉眼,嫵媚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那人瞧上了我這殘花敗柳,你這回送不送?”
蔡浚臣直視她,眼神堅毅,沉聲道:“以前那是為了活命。假如在北涼到頭來還是有這一天,夫君卻是打死不送了。做人總不能越做越回去。”
虞柔柔笑了,俏皮皺了皺鼻子,不像風情熟透的婦人,倒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女孩,氣乎乎說道:“你是知道他不會,才故意說好話給我聽的吧?”
蔡浚臣伸出手指,幫她撩起一縷額角青絲,紅著眼睛說道:“媳婦,這些年,對不住了。”
虞柔柔猛然轉過身,走上臺階,雙手擰在身後,腳步輕快靈動。
……
馬車上,曹嵬縮在離那忙著塗抹胭脂水粉的少女最遠的一個角落,對徐鳳年譏笑道:“呦,姓徐的,以前看不出來,收買得一手好人心啊?”
徐鳳年斜眼道:“我收買你師兄弟一起揍你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了吧?”
被揭傷疤的曹嵬一手握刀,“我真砍你啊?”
徐鳳年火上澆油:“到了龍晴郡,你這把刀我得送人,現在趕緊多摸幾下。”
曹嵬怒道:“休想!”
徐鳳年微笑道:“你不給我不會搶啊?”
曹嵬正要說話,徐鳳年伸出兩隻手,彎曲一指,“一萬精騎,只剩下九千了。”
曹嵬餓虎撲羊,死皮賴臉握住徐鳳年只剩四根手指的手,嬉皮笑臉道:“姓徐的,徐鳳年,徐大爺,徐祖宗!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一萬可以給兩萬,獨獨不可以只給九千啊,做買賣怎麼可以缺斤少兩,講究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