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愣了愣,伸出大拇指,罕見稱讚道:“徐驍生了你,比生徐小子這無賴貨,來得有福氣。”
第195章 喪家犬也有鄉愁
徐渭熊對於李淳罡的誇讚,並無異樣,看著徐鳳年問道:“船上有無飯食?為了在路上堵住你,我趕得有些急,耽誤了午飯,算起來你欠了那幫人一頓。”
徐鳳年點頭道:“這個沒問題,船裡儲有許多剛捕撈上來的河鮮。”
才說完,青鳥便去吩咐廚子伙伕勞作起來。徐渭熊轉身下船把二十來號稷下學士帶上甲板,這些老少不一計程車子似乎有些拘謹,只有少數幾個兵家學子才主動上前與世子殿下打招呼。家爭鳴的盛況早已不存,時下帝國鼎盛,諸多學說卻是難掩萬馬齊喑的頹勢,唯有上陰學宮苦苦支撐,大庇天下寒士,為後世留讀書種子,可惜學宮是私學,就財力而言,遠比不得有帝王公卿傾囊相贈的國子監來得闊綽,春秋時學宮尚有豪閥世族資助,如今一個個朱門高牆都變作斷壁殘垣,是愈發拮据落魄了,故而除去精研歷朝歷代戰事的兵家子弟,大多稷上先生和稷下學士都對北涼徐家天生惡感。
午飯時,徐鳳年和二姐徐渭熊有意避開眾人,開了個小灶,徐鳳年狼吞虎嚥,徐渭熊細嚼慢嚥,兩種性格涇渭分明,徐鳳年知道她吃飯時候不愛說話,就自顧自開啟書箱,看到幾袋子土壤,探手捏了捏,嗅了嗅,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放入嘴中嚐了嚐,震驚問道:“這龍砂是那座道教洞天福地地肺山挖來的?是龍砂不假,可味道與姚簡老哥說的不太一樣啊。怎麼感覺路數有點不正?”
世子殿下少年時代經常與二姐和龍士姚簡一起去北涼山脈尋龍點穴,耳濡目染,對於風水也知道些皮毛,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徐鳳年沒那幾十年如一日才能辛苦打熬出來的本事,但基本的辨認龍脈走勢,還算馬馬虎虎,看一條龍怎樣出身剝換行走以及開帳過峽,再到束氣入首結穴,這些都能勉強認個七七八八,挖龍砂其實與農夫挖冬筍是一個道理,考驗的無非是經驗與竅門,徐渭熊是此道大家,徐鳳年也就只能誤打誤撞才有收穫,不過到手了的龍砂質地品相如何,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箱內龍砂有大小六七袋,大多已經結印冊焚燒,徐鳳年拿起品嚐的那一袋,還拿黃符丹字的三個印結封存,“三清統御”“八重冰梅”“出雲鞍馬”,確認無疑,是出自二姐徐渭熊之手,因為這結印冊極有講究,丹符規章,必須與出土人生辰八字相符,再者任何一抔龍砂出土都絕非小事,不管是道門龍士還是青囊師地理家,都不可擅取龍砂,尤其是江山一統後朝廷明令任何龍砂出土都要崇玄署與欽天監兩大批文允許,但近二十年內沒有任何一次獲准的先例,徐渭熊此舉無疑與朝廷法律悖逆,只不過徐鳳年懶得在意這種細枝末節,只是好奇地肺山自古便是凝聚氣運的洞天之冠,如何出得了惡龍?須知洞天福地的排名,連道庭龍虎山都要比地肺山差了無數個名次,只不過數百年來地肺山一直是個沒有大真人結茅修道的不治之地,屈指算來,自前朝封山起,已有五百年。
徐渭熊放下筷子,輕聲嘆息道:“此行考核稷下學士的望氣功夫,不過是個幌子。地肺山新近出了惡龍,王祭酒推算出與地肺山一脈相承的龍虎山有關,只是被天師趙丹坪壓下,欽天監才沒有向朝廷發難。”
徐鳳年聞言臉色陰晴不定,咬牙道:“肯定是那趙黃巢偷天換日的歹毒手段!姐,要真是如我所猜,這事情欽天監根本不敢管!”
徐渭熊一臉疑惑。
徐鳳年笑了笑,起身道:“來來來,姐,幫你洗個頭,一邊洗一邊說。”
徐渭熊沒有拒絕,徐鳳年就讓門外青鳥端來一盆熱水和一塊玉胰子,貧寒人家洗頭都是用廉價粗糙的皂角,富貴人家則要講究許多,胰子中加以研磨的珍珠粉,便稱作玉胰子,徐鳳年握著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