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老人,結果頭頂又是炸雷又是暴雨的,就沒個停歇,饒是飽經過風霜,也難免命懸一線了。好在那兩個世間武夫極致的罪魁禍首總算放過它,出城去了。但這陣突如其來的疾風驟雨,已經驚醒了滿城人,許多不怕死的好事者都循著聲響動靜趕到了城頭附近,只是當膽子最大的那撥人試圖登上城牆就近觀看時,就給一股看不到的磅礴氣機撞翻在地,武藝不精內力不濟的四五人,渾身綻開鮮血,當場斃命,倒在血泊中。其餘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傢伙,只恨爹孃沒給他們多生兩條腿,顧不得擦拭從七竅源源不斷淌出的猩紅血跡,屁滾尿流地逃回城內,只想著距離城頭那鬼門關越遠越好,這夥人滿臉血汙地跑在夜幕街道上,有如一隻只夜遊厲鬼,嚇得後邊的好事之徒也趕緊打消那湊熱鬧的念頭。
隨後這些狼狽傢伙忽然聽到在頭頂一聲呼嘯而過,罡風裹挾之下,他們全部都雙腳離地飄蕩出去,重重摔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這等神仙打架,凡夫俗子不是那麼容易看戲的,就算想要隔岸觀火拍手叫個好,也得看有沒有那份運氣。
原來是徐鳳年凹陷入牆體後,又給乘勝追擊的拓拔菩薩徹底砸出那座深厚牆壁。
拓拔菩薩入城後,放緩腳步。
你北涼要為中原鎮守城門,那就乖乖鎖在門內,還敢出城作戰?真當北莽百萬大軍是吃素的?
難道你徐鳳年真當我拓拔菩薩是菩薩心腸?
王仙芝在意江湖存亡,我拓拔菩薩從不是什麼江湖人,何須計較你徐鳳年能否給江湖延續生氣?
拓拔菩薩望向遠方,終於開口,沉聲問道:“千劍已經用完,是繼續借劍?還是換刀再來?若是你能用出顧劍棠的方寸雷,或是春秋刀甲齊練華的招式,我不介意等你片刻,容你再換上一口氣。”
顯而易見,拓拔菩薩是要拿離陽武林集大成者的徐鳳年,來會一會整座離陽江湖,所以他才會如此耐著性子接招捱打。
徐鳳年在外城內城交界處的城門口外停下身形,不僅雙袖,整件袍子都納風雨而鼓盪,肆意飄搖,似乎是以此抵消掉了拓拔菩薩的拳罡,未曾傷及體魄。
拓拔菩薩的嗓音分明不大,但是內外城所有人都耳膜震動,字字入耳,便是遮住耳朵也徒勞,耳畔依舊響如撞鐘。
一抹白光從爛陀山狂奔而來,在城外剛好聽到拓拔菩薩這番話,正是六珠菩薩的她臉色蒼白,她一路行來,一刻都不敢耽擱,竟是隻換了兩口氣,此時猛然站定,一把劍從手中高高丟擲,她本想是交到那個西域夜幕上亮如螢火大星的年輕男人手中,只是她已是強弩之末,一劍丟出後根本駕馭不住,沒能丟到徐鳳年身邊,而是軌跡扭曲地釘入徐鳳年身後的內城牆頭之上。至於手上另外那把刀,臉色雪白的她暫時是絕對丟擲不出去了。
徐鳳年轉頭望向那把鑄造於大奉王朝的古劍“放聲”,怔怔出神。
沒來由想起了年少時在梧桐院聽過的蟬鳴,後來及冠前第一次行走江湖聽到的蟬鳴,還有最後一次在師父李義山生前,他拎酒去聽潮閣時聽到的蟬鳴。
秋風肅殺,高高枝頭,寒蟬悽切。
一層境界,世人嫌之嘈雜。
二層境界,世人謂之悲傷。
三層境界,世人敬之高歌。
且放聲,給人間!
又有人有天有一次,在和自己在一棵樹下咧嘴笑著說了一句豪言壯語。
如果有一天當你在江湖上,聽說有一個姓溫的絕世劍客,不用懷疑,那就是我了!
徐鳳年沒有取下那柄名劍“放聲”,而是高聲大笑道:“城中若有人有木劍,請高高舉起!”
城中有個叫司馬鐵荷的女子恰好在收拾家族庫房,其中就有幾柄年幼時練劍用過的狹長木劍,她聽到這個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