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甫接過書籍後,沒來由紅了眼睛,雙手捧著書,趕忙低下頭去,眼眶溼潤。皇帝拍了拍這名太安八駿中明明科舉名次最好、但是聲望卻墊底的年輕臣子,安慰道:“這不是還沒有輸嗎?”
不過最終棋盤內外的勝負,還是陳望、李吉甫、嚴池集和宋恪禮四人輸了。
輸棋的孫寅和贏棋的範長後除了拿回自己的書籍,還瓜分了前面四人的三本書和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孫寅率先拿了兩本珍本,範長後就只好拿上一本孤本和那玉佩,看到這一幕,皇帝哭笑不得道:“月天押自己贏也就罷了,好一個孫寅,原來你是押注自己輸棋?”
孫寅淡然笑道:“下棋和下注是兩回事。”
皇帝望向本朝棋壇第一聖手範長後,無奈道:“堂堂範十段,也願意跟這種無賴貨手談?”
範長後起身笑道:“陛下,讓兩子後,其實雙方氣力算是旗鼓相當,接下來輸贏就看天意了。”
皇帝玩笑道:“世人都說你範月天下棋之時,宛若身後有天人相助,這麼說來,以後你再與孫寅讓子賭棋,一定要捎帶上朕,朕就用六館書樓的某本藏書下注。”
暮色漸臨,在皇帝親自授意下,宦官從宮中搬來了許多壇的貢品醇酒,不過皇帝喊上陳望和孫寅兩人還有自己的小舅子嚴池集,四人一起走出了熱鬧喧囂的院子。
皇帝轉頭對輸了棋但贏了彩頭的孫寅隨口問道:“只聽有貼目一說,怎的讓起子了?”
孫寅答道:“貼再多目,我也贏不了範長後。勝負太過懸殊,就沒有賭頭了。”
皇帝點頭道:“酒量棋力詩品三事,到了一定境界後,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難如登天,真可謂前生分定,非人力所能增減。”
陳望輕聲道:“這恰似廣陵道戰事,若非讓西楚餘孽先在棋盤上落二子三子,就不會有人親身上陣或是旁人押注了。”
皇帝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之所以拉上你們兩個,是因為你陳望一直看好廣陵道戰事,孫寅則截然相反,今天朕就想聽一聽你們的心裡話,你們二人說說看,不論言辭如何驚世駭俗,朕都會靜下心好好思量。朝堂上那些爭吵,難免摻雜有種種慼慼相關的利益糾葛,而你們不一樣。”
孫寅看了眼陳望,後者輕輕伸出手,示意孫寅先說。
孫寅也毫不客氣,以一種當仁不讓的氣魄開口說道:“陛下是憂心南疆大軍渡過大江圍住西楚國都後,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就算不造反,也足以坐地起價,跟朝廷獅子大開口,以至成為第二個北涼邊軍吧?而且相同的格局不同的形勢,當年北涼徐驍不管出於何種考量,沒有劃江而治,但是燕敕王趙炳在南疆苦心經營十多年,會不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天曉得。陛下又不想把主動權讓給別人,讓給虛無縹緲的人心和天意,是不是?”
皇帝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對!”
孫寅笑了,“破局有三,首先,陛下需要公開不滿兵部昏聵,雷霆大怒,讓現任兵部尚書盧白頡卸職離京,擔任南疆或者廣陵的節度使都可以,總之要能夠見到南疆十萬大軍的統兵副帥吳重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許之以利。情理二事,不用我孫寅多說什麼,想來以棠溪劍仙的風姿修養,足以勝任。但利一字,就要陛下割肉了,其痛可不是一塊腰間玉佩可以相比的。”
皇帝皺眉道:“一方節度使,夠了沒?”
孫寅膽大包天地嗤笑起來。
皇帝輕聲道:“許諾吳重軒日後入京做兵部尚書?”
孫寅冷笑。
皇帝問道:“難道朕的離陽要再多出一個異姓王?”
孫寅反問道:“有何不可?以後的異姓王,豈能跟涼王蜀王相提並論?朝廷又豈會拿捏不得?吳重軒已是花甲高齡,膝下三子碌碌無為,他吳重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