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只會嘴上過乾癮的人,約戰約得煞有介事。天帝道好,“你若一意孤行,本君奉陪到底。”
長情點頭,“先前天尊說了,少則七日,多則八十一日,陛下公務鉅萬,就不必陪著我了。反正我哪裡都不能去,待你有空時來看看我就行。療傷應當清心寡慾,你總在這裡撩撥我,我會走火入魔的。”
天帝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什麼叫他總是撩撥她,分明是她硬將他拖進水裡來的。不過她說得也沒錯,時間不定,他很難做到由頭至尾陪著她。想了想道:“本君不在時,命姜央來陪你,要是有什麼變故,也好第一時間通稟我。”
她嫌他囉嗦,“這是太清天尊的道場,會出什麼變故?本座泡澡不願意別人看著,你把姜央弄來,本座魔變弄死她,你可別後悔。”
棠玥的例子在前,她這麼一說,確實讓他猶豫。他站在水裡思量,看了她一眼道:“你的性情太暴戾了,得改改。”
她掬起水淋在肩頭,慢騰騰道:“我入魔了,你不知道?”
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他無奈地點頭,“入魔前愛上本君,入魔後再一次愛上本君,可見本君魅力無窮。”
她聽了一陣發呆,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天帝陛下,你每天都靠自我安慰活著吧?本座怎麼會愛你呢,入魔前沒有,入魔後更沒有。”
沒有麼?這種否認分明是自欺欺人啊。天帝自然不屑和她爭辯,反正公道自在人心。他從水中躍出來,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打坐結印,閉上眼道:“身靜心靜,什麼都別想。這段時間就在化生池裡修身養性,但願你出水那天少欲無為,重得清淨自在。”
他說了一通禪語,便緘口不再理她。長情見他不走,心裡焦躁得厲害,在水裡遊了兩個來回,發現他早就入定了。她浮在水上百思不得其解,天帝不是天定的麼,怎麼也需要修行?使壞朝他潑水,可惜他身前結起了透明的結界,水順著界壁流淌下來。他毫髮無傷,大概很得意,唇角勾起了狡黠的弧度。長情覺得無趣,扭身沉進了水底。
這池子對她有沒有用,一時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心頭的那團火逐漸消弭,四肢百骸的燥熱也開始得到平息。
緩緩舒出一口氣,咕咚咚的氣泡在面前串成透明的菩提,她終於相信了,這地方確實是個改造性情的好去處。不過神族也真虛偽,其實世上哪來那麼多心無塵埃的人,不過透過各種強制手段創造,所以那些上神上仙們基本都六根不淨,到最後大動凡心,就像天帝一樣。
隔著水幕,向上望了眼,他還端坐在那裡,這個大麻煩,真是無法擺脫。他究竟對她有多少感情呢,她合上眼憤懣地想。記憶狂潮般襲來,某些情景像擦拭過一般,變得空前清晰,連同一些若有似無的情愫也跳出來,一寸寸攻佔她的識海。
忽然憋悶得慌,彷彿看見以前傻乎乎的自己。她心裡一陣亂,匆匆浮上水面,睜眼第一件事便是找他。但四海八荒的瑣事由來多,大禁找來了,他們站在池邊的紫荊樹下,大禁拱著手,正向他回稟歸墟最後一條龍王鯨的情況。
他必須回玉衡殿了,她聽得一清二楚。所以轉回來找她,她一面慶幸,一面又感到失望。
“有件事亟需本君處理,暫且無法陪你了。”他蹲在岸邊叮囑,“你在池中好好的,待我辦完了事便回來找你。”
她仰著頭望他,目光楚楚,“多忙一會兒,不用急著回來。”
他噎了下,又氣又無奈,這神情和語調嚴重不相符,應該是腦子進水了。
他拍拍袍裾站起身,“我可能會忙上一陣子,天黑前一定回來陪你過夜。”
她點點頭,一手在水面上擺了擺,“去吧。”
目送他漸去漸遠,他走後繁花落了一地,紫紅色的小小花蕊層層鋪疊,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