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了兩個監生將自己抬過去。國子學監生們昨兒被打的不在少數,但是被打的這麼慘的有且只有杜寧一個。
杜寧被架過來後,眾人還在不住地打量。
安陽後世子同情地望著他:“我原以為我已經夠慘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
杜寧淒涼一笑。
他們只能看到自己身體上的慘,卻不知他同時還在遭受著精神上的折辱。早知有今日,當初他就該忍下這口氣,不跟傅朝瑜計較……
眾人議論紛紛,直到張梅林走進來時方才收聲。
張先生很快便發現今兒的課上得過於順遂了,沒有搗亂,沒有開小差,沒有竊竊私語,雖不知道他們是真的用心聽講還是裝模作樣,但好歹都裝出來了。
下課後,張梅林同其他諸位博士閒聊,發現別的班也是如此。
嘖,看來聯考真有益處,一夕之間就讓這些監生們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看來下回還得多考考才行。
多多益善。
杜寧年輕氣盛,恢復能力極強,第一日還不能動路,第二天就被傅朝瑜給趕出去拉贊助了。他縱然不服也無濟於事,只要他父親聽傅朝瑜的,他就反抗不得。
然而出來之後杜寧卻茫然起來,不找家裡人,他能找誰?
杜寧嘗試著找了幾家自己嘗去的酒樓飯館茶室,結果剛一說完,便被人禮貌婉拒了。都覺得杜寧是騙錢的。
他頭疼不已,有點想放棄,可是感受了一番屁股傳來的疼痛,還是決定再撐一撐,主要是實在不想被打了。杜小公子坐著馬車在長安城兜兜轉轉一圈,最後停在了一處賣文房四寶的商鋪跟前。
這是他表兄家的遠方親戚,從前來過杜府,被杜寧狠狠羞辱了一番。
他在門前踟躕不定,掌櫃鄧方率先發現了他,以為是客人,笑容滿面地走出來後,直到看輕了杜寧的臉,笑容頓收:“喲,是杜公子啊……”
鄧方冷笑一聲,兀自走進去。
杜寧糾結一番還是走上去了。人家連茶水都沒倒,杜寧心中不爽,但是為了不捱打依舊硬著頭皮將傅朝瑜那番贊助言論重複了一遍。
鄧方盯著杜寧似笑非笑,嘲諷之意溢於言表:“杜公子這是又拿我尋開心?”
杜寧急道:“不是,這回是真的,你只要投一筆錢——”
“沒錢!”鄧方毫不留情地打斷,“杜公子請回吧,我這廟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恕不遠送。”
杜寧憋著氣僵持了一下,見對方實在軟硬不吃,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摔袖離開。
鄧方這人實在不知好歹!
他決定破罐子破摔,這活兒他幹不了了!杜寧氣勢洶洶地往國子監趕,可好死不死的,他竟然在半道上碰到了他父親。
杜尚書問了文刊的事,得知杜寧外出是為了拉贊助,便又想起傅賢侄說這是為了歷練他,讓他知道錢財來之不易,於是敲打道:“好好跟著傅賢侄做事,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上回國子監遭受的恥辱還歷歷在目,這些日子杜尚書上值總覺得周圍同僚都在恥笑他,這讓好面子的杜尚書對此如鯁在喉。他兒子國子監教不了那就交給傅賢侄,跟著好學生歷練一個月,下次總不至於再考個倒數第一。
杜尚書話裡透著森然的寒意:“若你還敢欺軟怕硬,故意撂挑子,往後便不必回杜家了,我也不認你這樣不思進取的兒子。”
語落,杜寧後背已驚出了一身冷汗。不能回家,他還能到哪兒去?父親該不會真打算不認他吧,難道要扶持庶子?!
要命。
等他父親離開,杜寧跺了跺腳,又趕回了鄧方的店。大不了就死皮賴臉地留在店裡,總能磨著鄧方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