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就計,她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如今可汗想將賀賴野等人派往自己身邊,定然是打算利用賀賴野等人牽制自己。
先不說賀賴野等人是純粹的魏人,對北魏有著非同尋常的感情與忠誠;賀賴野等人的家人都在北魏,賀賴野等人若是想背叛北魏,必須先考慮一下是不是能忍痛讓自家人都被處死。
就算她能說服曾經的同袍脫離北魏,她曾經的同袍們又能為了她連血親的命都不顧麼?
可汗明面上說派這些她最熟悉的人給她當左臂右膀是最合適的。實際想的卻是她與他們同袍一場,看在同袍之情上,她定是不忍為了封口而殺死同袍的。倘若她真的為了背叛北魏、背叛拓跋燾連同袍都殺,她的人品也可見一斑。之後便是拓跋燾不去刻意操縱北魏的輿論,她也會因聲名狼藉人人喊打喊殺。
看著盆裡逐漸熄滅的黑灰,木蘭苦笑。
過去的她從不知人與人的交往會是如此痛苦之事。那會兒她喜歡與誰相處,那便多與誰接觸。她看不慣誰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就是離那人遠點兒。
現在她對拓跋燾的感覺一言難盡,她不想臣服於拓跋燾,卻又得對著拓跋燾虛以委蛇。她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到前因後果,更要考慮到這句話、這件事後續的影響有多麼深遠。
這可真是令人疲憊。
好在木蘭遇到的也不全是心煩事。
三個月前她與阿孃等人來到長安,長安人果然麻木地瞧著她們佔領長樂宮、未央宮、桂宮、北宮與明光宮等宮殿,並在城樓上換上新的旗幟。
長安人實在是太疲憊了。
歷經戰火的土地十分貧瘠,田中稀稀拉拉的作物看上去就萎蔫無力。不光是宮殿破敗,長安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以及年久失修的破房破樓。就是用石塊砌成的街道也因石塊的缺失而凹凸不平。
如今的長安真是沒有半分過去輝煌的影子。
對待這樣的長安,葉棠並沒有像其他曾經佔領長安的勢力那樣馬上就去搜刮民脂民膏,把長安人抓起來奴役,要他們修復宮殿的街道。
葉棠平靜地帶上女冠子們出門,拿著糧草去招人做工。
長安人初見穿著鎧甲計程車兵,一個個是怒目而視,敢怒而不敢言——向來到長安搜刮的軍隊都是狠到恨不得用水涮走長安人碗裡的油花。發覺長安人已經窮得是叮噹都響不起來,這些貪慾得不到滿足的軍隊就會拿著長安人糟蹋。
婦人與孩子不用說,就是長得文弱的青年都會被當成兩腳羊。長安人稍有抵抗,立刻就會變成刀下亡魂。
長安人想逃出長安也很難。能逃出去的基本都成了盜匪,徘徊在北魏與劉宋之間邊境線上。被哪邊的官兵追了就逃去另一邊。
逃出城的婦女兒童遇上了盜匪,其下場也不會比待在長安要好上一點。留在長安起碼還能見得到屋簷,還可以種田果腹。長安人也就不想著逃命了。
聽聞葉棠打算用糧草召集人力,長安人都是不信的。以前他們也見過說著會付工錢,要長安人去修復宮殿的軍隊。然而長安人付出了勞力,答應他們的糧草卻沒個影子。有人去討要糧草,還被士兵當眾打死。
不見人來葉棠也不著急。她又擺出藥材來。
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忽然越眾而出,她紅著眼睛發著抖問葉棠:“我、我給你們幹活兒,你們真的會給我藥和糧食?”
葉棠二話不說,先裝了半鬥米給小姑娘。
“你家有人患病?患的是什麼病?需要什麼藥?”
小姑娘不敢相信自己活兒都還沒幹呢就先得了半鬥米。捧著那半鬥米,她已經被那許久都沒有聞到過的米香味給饞著了。
“我娘、是我娘病了。她生了弟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