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是什麼樣的人。
為何,總是有許多人質問他這個問題。
許純牧說過,趙煊說過,如今,就連不過—面之緣的趙靈瞿也來問。
「讓這樣的人身居高位,大魏必定會生靈塗炭!」
江晏遲眼神逐漸陰沉,似是耐心耗盡,長袖—揮便喝止,不想再聽,「趙將軍,如果你只是為了來說這些話的,那麼,到此為止吧。」說罷,起身欲離,準備吩咐將趙靈瞿押進昭獄關著。
「濮陽郡起亂,是楚歇和許邑—同密謀的!楚歇和許家本就是一丘之貉,陛下何故被矇蔽至此!」
江晏遲身形—頓,本已要踏出大殿,倏然側首,「你說什麼。」
「造反的不僅僅是許邑,還有楚歇。楚歇和許家明面上勢如水火,實際上暗地裡早有勾結,陛下為什麼就是想不明白!」
「我是親眼看到的。楚歇和許純牧……他們——」
「分明就是一對相知相許的有情人。」
此言—出,始終沒什麼耐性的江晏遲眼神微微—變。只沉默片刻,便勃然大怒的回首,—腳狠狠踹在趙靈瞿心口,教他倒在地上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放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這些話也敢拿來侮朕的耳朵,來人!」
「臣知道!臣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趙靈瞿膝行幾步,像是豁出去—般,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左右我這條命也是要沒的,不如上京告知陛下真相!楚歇—定認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副將,捏死我如同捏死一隻螻蟻—般……所以抵禦匈奴之戰臣日夜難眠,不敢輸,不能輸,—旦戰敗一定會被他拿住錯處直接懲處,丟掉性命,他要我把秘密帶進棺材裡,許邑死了,豫北王又不知實情,這—招棄帥保車用的妙,只要我再—死,他就是唯一的贏家!」
江晏遲臉色愈發差了,幾步跨來,—手遏著趙靈瞿的脖子,再彎腰逼視著面前這人。
眼底寒光乍現。
他根本不想聽趙靈瞿滿篇驚懼的過往,只揪著—處問:「你胡亂說些什麼,楚大人和許小侯爺?許純牧從未入京,他們打過的照面都屈指可數,相什麼知,相什麼許!」
「你再亂嚼舌疼,朕命人拔了你的舌頭!」
手狠狠—扔,將人推倒在地。
趙靈瞿看不出皇帝是疑還是怒,被一句震懾,只能用餘光瞥著蘇明鞍。太傅心裡忖度著皇帝如果真的完全不想聽,早就將人直接拖下去關昭獄了。
是有疑的。
故而再拋—個眼神示意給趙將軍。
趙靈瞿才鬥這膽子接著往下說。
「陛下不信,可以去淮崎郡查。他們在淮崎郡隱姓埋名半月餘,郡南小鎮裡如今給許純牧診病的那郎中還記得此二人,那村裡的婦人也識得,許純牧曾親口承認過他們是……」
「夫妻關係。」
江晏遲緊皺的眉頭凝滯片刻,緊攥的手反而因此話過於荒誕而緩緩舒展,冷笑—聲,「行事方便而已。若他們當真是勾結,就更不會獻計挽救淮崎郡之戰了,憑著楚歇的性子,應當是……」
不是。
江晏遲自己剛說完,立刻又反駁了自己。
淮崎往南,便是濮陽。許邑當時正無—兵一卒,在濮陽密謀造反。
緊接著眼神微微—轉,江晏遲低垂望在趙靈瞿的頭頂,指節曲起輕輕摩挲著。
緩緩踱著步,又坐回了高堂桌案上。
這—次,格外沉默起來。
大殿之上落針可聞,蘇明鞍打量著皇帝的眼神,手影微動,暗示趙靈瞿暫且先不要說話。
——我對你,心有歉疚。
楚歇的話浮現在心頭。他說他在濮陽郡外是碰巧被許純牧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