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刻。一刻值一千兩金子的話,三十二刻,就是三萬二千倆金子。
乖乖,把齊家帳房裡所有的流動資金抽出來,也才夠付一半的帳吧?
顧遠東看見齊意欣似乎真的在算帳,扭過頭去看向車窗外面,心情陡然輕鬆起來。
回到顧家,顧遠東送齊意欣回梧桐院。
蒙頂和眉尖出去烹茶、拿點心。
齊意欣和顧遠東並肩坐在暖閣的羅漢床上,低聲問他:“現在可以跟我說‘思誠’是誰了吧?”
顧遠東轉頭打量齊意欣:“為什麼這麼執著?”
齊意欣驚訝:“我哪裡執著了?——喵姐今天這樣失態,我想不出,有誰能讓她露出這種樣子。”
顧遠東挑眉,“真的只是為了阿喵?”
齊意欣想了想,說了實話:“我自己也很好奇。那個站在屋簷下的灰衣僧人,我雖然沒有看見他的樣子,可是單單站在那裡,已經將所有人都比下去了。——那種風姿,我只在伯母身上見到過。”
顧遠東懶洋洋地將靠枕拖過來,靠了上去,道:“人都說,我生得像我娘……”
齊意欣眼珠一轉,突然明白顧遠東的意思,低頭淺笑,搖頭道:“原來,某人是吃醋了。”
顧遠東一點都不躲閃,“嗯”了一聲,道:“我就是吃醋了。你怎麼著吧?”
顧遠東這樣坦白,齊意欣的花槍倒是耍不下去了,忙一臉討好地偎過去,拿過美人拳,給顧遠東捶腿,柔聲央求道:“好人——,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安郡王有關?”想來想去,齊意欣只能想到那個眾人口裡驚才絕豔的安郡王,能夠有那樣的風姿。
顧遠東被齊意欣一聲嗲嗲的“好人”叫得全身都軟了,只有一個地方硬起來,忙又胡亂從旁邊拖過蘭花袷紗被,蓋在自己身上,掩飾著道:“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齊意欣又往顧遠東身邊湊近些,問道:“這幾天忙忙碌碌地,我都沒有機會問你去營州的事兒呢。說說看,到底怎樣了?你不是要接安郡王回來的?他既然回來了,怎麼不住到顧家來?還是住在公主府?也或者在東陽城的某個寺廟裡面掛單?”
齊意欣的問題問得又多又快。
顧遠東往羅漢床裡面挪了挪,離齊意欣遠些,嘆息一聲道:“其實,我也是一頭霧水。我跟十三叔去了營州,尋到安郡王,勸說他回來,可是他不肯。我接到顧平發給我的急電,就提前回來了,只有十三叔留在那裡繼續勸他。”
齊意欣將這些事情聯絡在一起,沉吟道:“這樣說來,十三叔最終將安郡王勸服了,他跟著來江東了?”今天那屋簷下的僧人一定是安郡王範思誠。後來的那個青衣中年男子,就是十三叔。
顧遠東雙臂枕在腦後,點頭道:“應該是這樣。”說著,往前湊到齊意欣耳邊道:“暫時別跟阿喵說。等我去公主府,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決定以後要怎麼做。”
齊意欣連連點頭,臉上一片惻隱之色,道:“安郡王這個樣子,對喵姐來說,還不如他死了的好。——出家算什麼回事?既然出家了,又跑到喵姐面前來,又算什麼回事?”
顧遠東終於平復下來,只覺得渾身燥熱得很,將被子掀開,從羅漢床上下來,走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來,道:“安郡王也是心裡苦。整個範氏皇族的男子,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本來還想著養好傷後報仇雪恨,可是卻發現連我們顧家和上官家,都擁立了新朝。——你說,他有什麼法子?又如何受得了?”
齊意欣默然半晌,點頭道:“也是。他有他的苦衷。也許,他寧願我們當他死了。尋他回來,豈不是讓他要再一次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顧遠東嘆息一聲,一雙長腿伸得長長的,橫擋在暖閣裡面。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