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滄海叟在《浮生偶寄》裡提到過的鐵索橋啊。
那橋橫跨在山澗上,將兩座山頭連成一線,這時恰好有個灰衣僧人從橋上走過,那人走在上面,遠遠看去,就像是在半空中游走。
人懸半空,度彼決壑,頃刻不戒,隕無谷底。
大家全都懸著一顆心,看著那僧人在橋上漫步,只見雲霧瀰漫,僧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一片白霧之中。
“姑娘,您沒事吧?”耳邊響起丫鬟的聲音。
大家一起望過去,見說話的是廖雪的丫鬟苑青。大家不由看向廖雪,只見廖雪的臉色蒼白如紙。
羅錦言見了,忙讓夏至幫著苑青扶了廖雪在一塊青石上坐下,廖雲走過去,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廖雪歉意地笑笑,道:“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而已。”
廖雲皺著眉頭,問苑青:“小姐可是著涼了?”
苑青便道:“姑娘自幼畏高,在繡樓上都不敢往下看,這橋這麼高,姑娘想來是看著就不舒服了。”
小時候羅錦言說話困難,有時會因用力過度暈厥過去,羅紹便讓藥鋪做了醒腦丹給她隨身帶著,現在羅錦言已有兩年沒有暈厥了,但隨身的荷包裡,還是會放著幾顆醒腦丹。
她取了一顆醒腦丹,讓廖雪含著,又讓小雪用山泉水汲了帕子過來,廖雪謝過,用帕子拭拭額頭,過了片刻,臉上便漸漸有了血色。
廖雲見羅錦言小小年紀,反而照顧廖雪,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見廖雪已無大礙,便再次向羅錦言道謝。
廖雪既然沒有什麼事了,大家便往回走。
羅錦言走在後面,不小心踩到青苔,夏至連忙用帕子幫她擦拭,雖然及時,可翠綠的嶄新繡鞋上還是留下一片痕跡。
羅錦言笑著說沒事,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便凝住了,她繼而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
一直走在一旁的李青越,就在羅錦言停下擦鞋的時候,忽然走到廖雪身邊,側著頭,小聲地在和她說著什麼。
羅錦言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卻看到廖雪側身間不經意露出的含笑側影,還看到李青越垂在身側的右手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衣裳。
原來四表哥喜歡廖雪啊。
羅錦言吐吐舌頭,笑靨如花地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李青越見她跟上來,就像是被蜜蜂蟄了似的,轉頭走上岔路。
遠山已經訂了齋菜,明嵐卻氣喘吁吁跑過來:“老爺說他要請大和尚指點迷津,讓表少爺和小姐不用等他,陪著廖公子廖小姐先用膳吧。”
眾人不由失笑,羅老爺果然不負眾望,到了寺院便不理凡塵了。
廣濟寺的素膳在京城小有名氣,但羅錦言卻興趣缺缺,琢磨著回去以後讓廚房做幾個她愛吃的小菜。
廖雪也沒有什麼胃口,李青越和廖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在寺院裡逛了半日,早就餓了,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羅錦言正想找個機會溜出去,見廖雪一副懨懨的模樣,便自告奮勇陪廖雪到寮房歇息。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專為香客準備的寮房大多空著,遠山早就訂了兩間,因男女有別,兩間寮房沒在一起,隔著一座小樹林。
進了寮房,丫鬟們端了銅盆進來,服侍著各自的小姐梳洗打扮。
“羅小姐,今天真是多謝你了,我從小就有這個毛病,好在平日裡也沒有機會登到高處,沒想到今天卻這般失態,打擾了羅小姐和李公子的雅興。”
羅錦言笑著搖頭,表示沒有關係,腦袋靠到迎枕上,便昏昏欲睡,一副要午休的樣子。
見她困了,廖雪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弱質千千,很少走這麼多路,廣濟寺地勢甚高,到處都是緩坡,比在平地裡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