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羅錦言猜的差不多,直到上了望月樓,她還是沒有機會離開燈市大街,去那片結冰的湖。
沒有辦法,她對霍亭兒和霍玉兒實話實說:“我聽說前面有片湖,從那裡看煙花是最美的。”
霍亭兒搖頭,連一向活潑的霍玉兒也反對:“惜惜千萬不要去,那湖裡死過人的,去年夏天還有人投湖呢,這大晚上的,說不定會有水鬼找替身。”
羅錦言想說湖裡結冰了,水鬼鑽不出來,可又怕嚇到她們,只好岔開話題。
長江裡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喪生,船行江上,也沒見有水鬼出來。
坐在望月樓上,她有些無精打采。因為有霍家姐妹,所以兩張飯桌之間立了屏風,她能聽到屏風那邊父親爽朗的笑聲,霍辰帶著稚氣的說話,還有霍星可以忽略不計的“嗯”。
這時,外面又喧鬧起來,豔光照亮夜空,開始放煙花了。
糊著高麗紙的窗子開啟了,有寒風吹進來,各自的丫鬟連忙過來,為自家小姐穿上斗篷戴上風帽,扶著她們走到窗前看煙花。
驚歎聲,歡笑聲,充斥著整個望月樓,煙花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大家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桌前吃酒。
因為有霍家的小姐,所以羅紹不想回去太晚,免得讓郭老夫人怪罪,簡單用了宵夜,一行人便出了望月樓,離開了燈市大街。
霍星和霍辰先把羅紹父女送回楊樹衚衕,兩人恭身向羅紹告辭,看著羅紹走進大門。
走在後面的羅錦言向霍星和霍辰曲膝行禮,正要走進去的時候,霍星忽然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我覺得還是廣西的燈更美。”
羅錦言再次微微曲膝,什麼都沒說,從霍星面前走了過去。
直到羅府的大門從裡面關上,霍星依然站在石階下面。
入夜,羅錦言歪在炕上還在看書,夏至抱著被褥進來,正要鋪到炕下的小榻上,羅錦言笑道:“今天過節,不用值夜了,你回屋睡吧。”
夏至還是不太放心,給她掖了被子,把炕桌推到一邊,放了一杯水,吹了大燈,只給她留了一盞羊皮小燈,這才抱了被褥出去。
羅錦言看著昏暗燈光下的承塵,沒有一點睡意。
索性坐起身來,就著那盞小燈,看剛才的詞話本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有極其細微的聲音,她合上書本,側耳傾聽,那聲音是從北邊窗子傳來的。
她趿了鞋,躡手躡腳下炕,走到北邊窗前。
她住的西跨院是一進的小院子,正房三間各帶兩間耳房,她住在東次間,東耳房做了淨房;大雪和大寒家裡都給她們訂了親事,年前回昌平祭祖時,就把她們留在了昌平莊子裡,如今夏至和小寒小雪住在西次間裡,西邊耳房則做了羅錦言的庫房。
後罩房裡原是住著兩個粗使婆子,都是京城人氏,上元節給她們放了假,明天一早才回來。
因此,今晚後罩房裡沒有人。
那這聲音是怎麼回事?
羅錦言屏住呼吸,正想把耳朵貼到窗子上仔細傾聽,就見有一張薄薄的紙條從窗縫裡慢慢伸了進來。
羅錦言吃了一驚,她輕輕把紙條抽起,拿到炕桌前,只見紙條上只有幾個字:一起看煙火,可否?
工工整整的館閣體,和她的筆跡有七八成相像。
羅錦言的心怦怦直跳,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家裡有護院,他是怎麼進來的?
如果不是她心疼夏至操勞,那麼夏至就會像平時一樣在她屋裡值夜,他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可是他以前也這樣做過的。
當年在昌平莊子裡,不是也有護院嗎?他還是捆了夏至,又把她放在樹上,還把柳樹林子裡的房梁給弄壞了。
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