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退下。
有隻手從旁邊攔住她,“潑了我一身,就想這麼走了?”
禾藍低著頭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白潛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語氣很是輕挑。他冷冰冰的眼神讓禾藍心底都在發冷,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她認識的白潛。此刻,他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個熟人,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審視,還帶著種輕蔑。
禾藍不堪忍受,一把開啟了他的手。
白潛哼笑了一下,撫弄了一下手背上的紅痕。
氣氛有些冷場。
“你先出去。”杜別對禾藍說。
禾藍拿了盤子爬起來,幾步踉蹌向門外跑去。起來的時候,她差點摔倒,幸虧杜別扶了她一把,“小心點。”
禾藍走了,白潛端起茶碗啜了一口,似乎不經意問起,“杜少校和她很熟嗎?”
“普通朋友。她只是來湊個數,平時不做這個,所以,難免有點毛手毛腳。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諒解。”
“怎麼會?小事罷了。”白潛握碗的手卻緊了緊,無人看見的地方,崩出了一條裂縫。
下過雨的林子,路很不好走。禾藍在狹隘的竹林裡穿梭,不知不覺,身上已經被雨水沾溼了,腳上也沾滿了泥,她卻渾然未覺。
天上的雲層漸漸厚了,淅淅瀝瀝地降下小雨。本是悶熱的天氣,現在衣服溼漉漉地沾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步伐急了點,一腳踩進了一個水坑,悶頭就倒了進去。
坑裡積蓄的泥水全部濺到她身上,頭髮上都是汙跡。
一雙穿著黑色軍靴的腳踏過泥土,悄無聲息地停在她面前。
禾藍抬起頭。
白潛俯□,漫不經心地對她伸出手。這還是雙修長白皙的手,只是虎口處佈滿了老繭,禾藍沒有把手遞給她,而是自己撐著身子慢慢爬起來。其間腳下打滑,還摔倒了幾次,白潛把手插回褲兜裡,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好久不見。”等她站直了身子,白潛這樣對她說。
“……你在看我笑話嗎?”禾藍咬住了嘴唇。
白潛似乎是詫異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他的語氣很輕和,說不上什麼感覺,禾藍心裡就是難受,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心臟一樣。她記得他把頭埋在她脖頸處不停叫著“姐”的樣子,記憶越是清晰,心裡就越是堵塞。眼前的人還是那副好模樣,出眾的眉眼和五官,只是,那笑容背後透出來的是徹骨的冷淡。
記憶裡從來沒有這樣的白潛,就算有,那種情緒也不是對著她的。
是什麼改變了?
她想著這五年來自己的變化,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惆悵。她不想傷春悲秋,心裡卻下著場雨。
這種相見,還不如不見。
禾藍忍住心頭的淚意,轉身就要跑開。
白潛拉住了她,把那潔白纖弱的手腕在手裡一拽,她就不受控制撞在他懷裡。他順勢抱住她,緊緊扣住了她的肩膀。
這個懷抱寬闊、溫暖,他低頭看她的目光,卻充滿了戲謔、調笑。
——像外面那些士兵調戲女奴一樣。
一種羞恥感從她心底升起,禾藍用力想掙脫他。白潛任由她奮力掙扎著,一步一步逼近,直到把她猛地按在後面的樹幹上。
粗糙的樹幹摩著她的面板,禾藍覺得後背彷彿被鋸子割開一樣疼痛。
他的目光,也不比鋸子讓她好受。
“放開我!”她大聲喊道。
“當然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他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笑容,那對狹長的眼睛裡透出的光像銳利的刀子。
“……你要問什麼?”禾藍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