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道:“曾經是正兒八經的儒家門生,家鄉在寶瓶洲,後來去中土神洲求學,以前修為境界……比較高,不過後來跌過境界,如今是練氣士第幾境,我看不出來,也沒有問他。”
朱斂笑眯眯道:“之前聽聞少爺說那世間大修士,體魄堅韌,絲毫不輸煉神三境的純粹武夫,不曉得這位少年面相的山上神仙,拳法如何?若是有法寶傍身,不知能否破得了魏羨的那副甘露甲?”
陳平安笑道:“醜話說在前面,你們誰願意去試探崔東山,我肯定不攔著,只不過後果自負。”
裴錢小聲道:“我可不敢跟他爭開山大弟子,以後就喊他大師兄好了。”
話音未落,崔東山推門而入,氣呼呼道:“小妮子,你咋背後罵人?誰是你大師兄,你才是大師兄,好好說話!”
崔東山莫名其妙的興師問罪,嚇得裴錢臉色發白。
陳平安問道:“武廟那邊?”
崔東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笑道:“已經擺平了,文武廟和幕後主使,我都見過了,雙方都算好商量,學生我與他們擺事實講道理嘛。若非著急趕回來給先生通風報信,說不定這會兒文武兩廟的老爺都要拉上土地公,拿些深埋地底的陳釀美酒,與我把盞言歡到天明呢。”
陳平安疑惑道:“是誰在搗鬼?”
崔東山笑道:“是當地土財主惜命,想要多活個二三十年,恰好家裡有子孫在青鸞國一個仙家門派修行,好的不學壞的學,學了些歪門邪道的皮毛,就想要擅自更改命數,以禍害一地氣數作為代價,轉為個人的陽壽增長,以及陰宅的風水提升,自然就與當地文武兩廟起了爭執。仙家門派裡頭那些個年紀輕輕的所謂天之驕子,脾氣都不太好,一不做二不休,那個年輕修士差點連金身都想要一併奪了。據說如今青鸞國、慶山國一帶,甚至整個寶瓶洲東南方的山水淫祠神祇,給各國朝廷打殺得差不多了,金身碎片卻仍是供不應求。文武兩廟若是香火出了問題,當地修士出手,吃相是難看了些,可好歹不至於被書院賢人追究死罪。若是年輕修士的背後靠山運作得當,直接就在青鸞國御書房了結此事,訊息都傳不到觀湖書院那裡……”
聽到這裡,陳平安心情沉重,喝了口小煉藥酒。
崔東山神色如常,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家先生的異樣,滿臉笑意繼續說道:“山水神祇,各有各的緣法,也有自己的善惡之報,不過是提前一些而已。等到將來大驪王朝真正吞併了一洲之地,關於這禁絕淫祠一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手法只會更加狠辣。如今中部觀湖書院以北,就已經有禮部官員聯手欽天監,開始‘按圖索驥’了。先生不在寶瓶洲的這兩年,光是黃庭國以南、綵衣國以北,地底下那條走龍道上面,大大小小六十二國,不合規矩、違反禮制的淫祠,就被銷燬了四千多座,這還是大驪禮部官員幾乎個個油光滿面,拿到手軟,有所收斂了,不然數量至少要再往上翻一番。觀湖書院對於禁絕淫祠,自然是樂見其成,哪怕再不願意跟大驪朝廷打交道,仍是派遣了副山長領銜的數十位君子、賢人,幫助大驪勘驗此事,以及給大驪朝廷劃定界線。大驪在這件事上,已經很給觀湖書院面子了。”
絮絮叨叨說完這些,崔東山放下茶杯,環顧四周,笑眯眯道:“幹嗎?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們自己不曉得養生之道,難道還要耽誤我家先生休息?”
裴錢第一個起身跑開,畫卷四人神色各異,都沒有說話,先後離去,崔東山最後起身,作揖拜別先生。
陳平安要閂門,跟崔東山一起走到屋門口,一個在門檻外,一個在門檻內,陳平安問道:“你如果揹著我,暗中摻和青鸞國這場佛道之辯,最好事先跟我講清楚,大不了我繞過京城,在最東邊的仙家渡口等你,省得到時候你我反目,你崔東山再做一次欺師滅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