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吆喝得挺起勁啊,這會兒消停了吧?自己這包袱齋,可還沒發揮出十成十的功力呢。
疊嶂喝過了酒,去招呼客人,她的臉皮到底還是不如二掌櫃。
陳平安那大半碗酒水,喝得尤其慢。
疊嶂乾脆幫他拿來了一雙筷子和一碟醬菜。陳平安盤腿而坐,慢慢對付那點酒水和佐酒菜。
陸陸續續來了客人,陳平安便讓出桌子,蹲在路邊,當然還不忘記那壇沒揭開泥封的酒。
疊嶂瞥了眼碗裡幾乎見底可偏偏喝不完的那點酒水,氣笑道:“想讓我請你喝酒,能不能直說?”
她就納悶了,一個說拿出兩件仙兵當聘禮就真捨得拿出來的傢伙,怎麼就摳門到了這個境界。不過寧姚與她私底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眉眼動人,便是疊嶂這般女子瞧在眼中,都快要心動了。
陳平安搖頭道:“大掌櫃這就真是冤枉我了。”於是陳平安又去蹭了另一桌酒客的半碗酒回來,不忘朝疊嶂舉了舉手中白碗,以示清白。
疊嶂忙了半天,發現那傢伙還蹲在那邊。疊嶂走過去,忍不住問道:“有心事?”
陳平安搖搖頭,又點點頭,望向遠方,道:“有心事,也都是些好事。總覺得像是在做夢,尤其是見到了範大澈,更覺得如此了。”
夾了一筷子醬菜入口,陳平安一邊嚼著,一邊喝了口酒,笑眯眯的。
疊嶂拎了板凳坐在一旁。
有酒客笑道:“二掌櫃,對咱們疊嶂姑娘可別有歪心思。真有了,也沒啥,就請我喝一壺酒,五枚雪花錢的那種,就當是封口費了!”
陳平安衝這人晃了晃拳頭。
疊嶂對此完全不在意。何況在劍氣長城,真不講究這些。疊嶂心思再細膩,也不會扭捏,真要扭捏,才是心裡有鬼。再者,分寸一事,疊嶂還真沒見過比陳平安把握得更好的同齡人。
陳平安與寧姚的感情,其實無論敵我,瞎子都瞧得見,萬里迢迢從浩然天下趕來,而且是第二次了,然後還要等著下一場大戰拉開序幕,要與她一起離開城頭,並肩殺敵。興許有人會在背後嚼舌根,故意把話說得難聽,可事實如何,其實大多數人心裡有數。
陳平安今天喝得真不算少了,話也多了起來:“我們對人對事對世道,渾然不覺,自以為是,那麼往往所有自己身邊的悲歡離合,都很難自救自解與呵護善待。”
“年紀小,可以學,一次次撞牆犯錯,其實不用怕。錯的,改對的,好的,變成更好的,怕什麼呢?怕的就是範大澈這般,給老天爺一棍子打在心坎上,直接打蒙了,然後開始怨天尤人。知道範大澈為何一定要我坐下喝酒,並且要我多說幾句,而不是讓陳三秋他們說?因為範大澈內心深處知道,他可以將來都不來這酒鋪喝酒,但是他絕對不能失去陳三秋這些真正的朋友。”
聽到這裡,疊嶂問道:“你對範大澈印象很糟糕吧?”
陳平安搖頭道:“你說反了,能夠如此喜歡一個女子的範大澈,不會讓人討厭的。正因為這樣,我才願意當個惡人,不然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算合時宜?”
“往細微處推敲人心,並不是多舒服的事情,只會讓人越來越不輕鬆。”
“可如果這種一開始的不輕鬆,能夠讓身邊的人活得更好些,安安穩穩的,其實自己最後也會輕鬆起來。所以先對自己負責,很重要。其中,對每一個敵人的尊重,又是對自己的一種負責。”
疊嶂深以為然,只是嘴上卻說道:“行了行了,我請你喝酒!”
陳平安啞然失笑,將碗筷放在菜碟旁邊,拎著酒罈走了。
陳平安走著走著,突然轉頭望向劍氣長城,有種古怪的感覺一閃而逝,卻沒多想。
陳清都眉頭緊皺,腳